树影绰绰摇曳,黑气浓郁的好似下了一场无疾无终的暴雨,黑雾苍茫,而这些黑雾中是蜿蜒爬行的怨魂,他们痛苦狰狞的朝着树林中聚集着,腐尸伸出尖锐是手爪对着吴常袭来,却在吴常举剑时忽的变成了一白发苍苍的老妪。
“你为何杀我?”
“你为何杀我?!”
众口悠悠,怨声如同咒语般袭入吴常的脑海中,他极力的稳住心神,面色苍白如纸,唇瓣轻轻颤着。
他拉住了手中许洛黎的手,他想着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这个孩子落在诸怀手中。
“爹,娘。”许洛黎无声的念着,而他的面前,和蔼的爹娘对他伸出了手。
来吧,洛黎。
来吧,洛黎。
巍巍怨魂,众口铄金,任凭你道心再坚定,也抵不过这悠悠众口。
黑气好似下了一场磅礴的暴雨,这人间凄苦的惨叫声便如同那声声雷鸣,与这浓郁无尽的黑暗中,一丝微弱的烛火蓦然的破空而来,这烛火渺小的好似沧海一粟,可是即便是再微弱的星子也自有自己的明亮,阴暗浮沉之间,只见那长明不灭的烛火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划破了这黑气。
程染睁开眼眸,灰白的瞳仁无喜无悲的看着这人间炼狱,她手中结印立于心口处,轻念道:
“诸邪,灭。”
话语落下,那些狰狞腐烂的怨魂尽数归于尘埃。
蓦然寂静下来的四周,沉沉的好似没有一丝人气。
吴常看着这微弱烛火中的程染,怔了怔,眼眶微红,然后他猛的跪在地上。
“吴常谢过救命之恩。”
洛黎茫然的看着,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盏灯火,那灯火像极了他在庙会时看到的启明灯,温暖,明亮。
程染却是没有理会吴常,而是沉声说道:“出来。”
半晌后,穿着破衣烂衫的衍心磨磨蹭蹭的,讨好的跑了过来,抱着程染的大腿就开始撒娇。
“染染,你好厉害。”
程染没有理会把自己当做腿部挂件的衍心,而是看向吴常手中的许洛黎,这就是种马男主了。
“白师姐,你也察觉到......”吴常察觉到程染的目光,不由的开口。
“他,不同。”程染言简意赅。
看样子就知道,因着男主的血,诸怀彻底暴动了,甚至现在也在蠢蠢欲动。
“衍心,你将人带出去。”
程染将衍心从腿上扒拉下来,交给了她任务。
衍心摇摇头,她只要跟染染,别人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染轻轻的飘了一下眼神。
衍心麻溜的从程染的大腿上站了起来,然后又麻溜的跑到吴常的面前,一只手牵着许洛黎的手,然后抬头甜甜的对吴常开口: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衍心看的很明白。
吴常经过刚才的一幕,已经知晓程染的实力的确是深不可测,自己留下来非但没有帮助,反而会成为对方的累赘,因此便对程染行礼之后毫不犹豫的带着存活的人与衍心一同离去。
程染察觉到诸怀想要逃脱的念头,眼下四下无人,她手掌在半空中虚虚一握,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泛着凌凌的光泽在浓郁的黑气中缓缓现身。
这是白染自幼护身的灵剑,无烬。
只不过眼前程染拿着这柄无烬多多少少有些好笑,她这番媒婆打扮,嘴角的黑痣硕大到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而且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居然也透着几分猥琐,实在是与无烬搭不上半分的关系,所幸诸怀也不敢跳出来嘲笑她,于是程染便提着无烬开始追杀诸怀。
婴儿的哭泣声好似要穿透耳膜,程染微微皱眉,这诸怀的实力应当与她不相上下,不知道为什么却一躲再躲,难不成这诸怀真的是惧怕万剑门布下的诛杀阵?
程染玩腻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了,细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遗忘的地方,那么诸怀到底在躲些什么?
难不成她的王霸之气太厉害?
“染染,救我!”眼前忽的出现了黑毛面目狰狞的场面,腐肉和鳞片从他的身体上一片一片的剥落,他对着程染不住的喊着。
“染染,救救我!”
程染怔怔的向前走了几步,双目逐渐失去焦距。
她与黑毛的距离越来越近。
霎时,银光猛然落下,黑毛的身影被她毫不犹豫的劈开。
“你能不能别搞幻境这一套了?”程染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修为不到家还天天想用幻境去害人,要放幻境也要放她完不成剧情,任务失败啊,放个黑毛有屁用!
而且,黑毛那张嘴绝对说不出这么流利的话来。
简直瞎搞。
婴儿的尖锐的声响越发的刺耳,程染手里提着无烬,那一瞬,银光如同月色流水一般破开这无尽的黑暗,磅礴的黑雾与之碰撞好似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程染的耳旁出现了无数的声响,婴儿的哭啼声,鸾鸟破壳的微弱声响,黑毛的惨叫声,北海流水的清脆声响,一道道,一声声,都在阻她,扰她,困她。
程染手中的无烬坚定的好似从来都不会偏颇,从来都不会停止。
风止声息。
蓦然中一道微弱的童音落在程染的耳中。
“婉婉!”
程染的剑落在婉婉的额间,女孩幼小的身体好似枝桠上坠着的果实一般,被着凄厉的风吹的摇摇晃晃。
砍下去,一切便结束了,那个声音对她说。
她本无情石,不懂爱恨,不懂情,只知道这世间有该杀,该除之恶,舍小生取大义。
灰白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孩,程染放下了手中的无烬。
一道锋利的利爪蓦然破开程染的胸前,淋漓的鲜血掺杂着浓郁的灵气让对方兴奋的止不住的颤抖。
程染一只手抱着婉婉,一只手用无烬撑着身体,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一张嘴便是吐出一口血来。
尼玛!胸又被捅了!
程染抱着婉婉的手缓缓伸出来,比了个中指。
给老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