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瑕一侧的脸庞已经红肿起来了,脚也在推搡之间崴了,更不要提被秦京生攥着拳头揍的几下了。
程染这般极轻极淡的温和的询问着,瞧着玉无瑕浑身都是伤,大概是数不清了。
“本公子虽然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但也清楚,是个男人便动不得女人和孩子。”
“秦京生,你算什么东西?”
程染这蓦然正经的话,让旁人忍不住想起来,那日是入书院的第一日,瞧着弱不禁风的程公子,于夏蝉缠绵中徒手接住了马文才满月弓的一箭。
这日光不再是稀稀落落的了,如此这般好似盛着满春的亮意,程染笑的浅淡,细密的光线沾了她的眉眼,潋滟的眸子微微晃动,如同千山湖里荡上了水纹。
秦京生顾不得疼痛,只觉得心里惴惴的不安,这程公子笑的实在好看,却总是让人感觉不到什么生气。
那沉木戒尺狠狠的抽上了秦京生的侧脸,只见一长方形的红痕很快的在对方还算白嫩的面容上显现出来。
“这里,大概还有这里。”程染每说一句,那戒尺便狠狠的落下,即便是隔着衣袍,也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所说的每一处,都是玉无瑕受伤的地方。
玉无瑕泪落了满面,哭花了妆,哭红了鼻尖。
马文才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明白了,他自始至终都不会跟程染一条路,他生性薄凉狠辣,旁人的死活与他何干,那玉无瑕被打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这般下贱的女子落的这个下场是咎由自取。
可是程染不同,她总是满不在意,总是置身之外,可是这些都掩饰不了她的温善。
她看清风明月云淡风轻,看不公不允敢面对。
不是梁山伯的一味愚善,她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万事与她无关,万事却有她不平。
或许是方才,又或许是许久了,马文才对自己一直坚守的狠厉掠夺产生了一丝动摇。
眼前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就这般风轻云淡,毫无知觉的微微照亮了他阴暗的心。
大概是打累了,程染扶腰歇了口气,这秦京生骑术课上一直偷懒,笑死,根本就打不过她。
程染侧身看着玉无瑕,心中突然不合时宜的升起了一个念头,美人就是美人,这般落泪也美的不可方物。
祝英台轻声安慰着玉无瑕,目光却不时的落在程染身上,她想,她大概真的误会程染了。
程染走到玉无瑕的面前,只见对方的手臂上竟是有着紫痕,她低声说道:
“玉无瑕,作为女人,你可以小意奉承,可以温柔似水,也可以柔弱。”
“但是,不能软弱。”
程染将戒尺递到了玉无瑕的面前,你可以保留自己的温柔善良,却也要学会反抗。
玉无瑕看着那戒尺,敛目低垂,那泪水便如同星河般坠落。
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微微颤抖着接了过来戒尺。
秦京生被程染打了躺在地上哀嚎,此刻见玉无瑕接了那戒尺不由的破口大骂:“你这千人枕万人尝的贱人!你若是敢动我一下,我定饶不了你!”
程染听着这骂言,只是漫不经心的看向那微微泛着苍白的群山枝桠。
玉无瑕原本只是虚虚的握着戒尺,在秦京生的骂言中缓缓握紧了。
她走了过去,有些摇晃踉跄的身形好似一阵风便吹倒了。
秦京生此刻都不认为玉无瑕会对他怎么样,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软弱愚蠢的要命,他只不过是几句花言巧语便跟着他私奔,甚至被卖进青楼都毫无怨言。
当第一下落下的时候,力道不算大,却也让秦京生呆住了,随后他便骂的越凶。
玉无瑕一边哭的泪眼模糊,一边狠狠的抽在了秦京生的身上,似乎要将这些年来自己所遭受的苦楚,白眼,都讨回来,她犯的错误已经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知府小姐成了那花魁娘子,这一切的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可是,这个男人呢?她的一切悲剧除了自己的愚蠢,还有这个道貌岸然的人面兽心的男人,凭什么他便不用受到任何的惩罚,依旧可以在书院学习,日后入朝为官?
到最后,玉无瑕不知道是哭的虚脱还是打的没有丝毫力气了,只见那夫子用了多年的沉木戒尺竟硬生生的断了。
玉无瑕停了下来,她语气虚弱却又决绝的说道:
“自此,你我往日情分一刀两断。”
“秦京生,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你不是最重你的名声吗?想着出人头地,做梦,我玉无瑕即便是拼了命,也要揭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程染对于玉无瑕所做的,表示还算满意,只是有一点。
那戒尺断了,她......大概又要被夫子罚了......
玉无瑕歇了过来,看向程染的目光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却是恍然一笑,笑着说道:
“奴家定不忘公子的教导,就此别过。”
说完玉无瑕便决然的离开,她本来的时候抱着某个可笑的念头,想着那人如此温善,定会帮她的。
可是,她怎么忍心将程公子拉入那泥潭中。
她自己作的孽,便该自己受着。
下午夫子上课的时候,竟是罕见的没有提那分宿舍的事情,旁人有问的,夫子也只是敷衍了过去。
程染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拆梁祝这一对,不过她猛的一想,不对啊,这祝英台原本是要跟马文才一起同住的,这不分了,这一段剧情就直接没有了啊。
程染琢磨着马文才对祝英台的态度,觉得马文才对祝英台应该是上心了,不仅上心了还暗暗喜欢上,平日里看祝英台的目光可是深沉的很啊。
反正原剧情中,也只不过住了两日,应该没什么的问题......吧?
程染这边纠结不已,猛的听到夫子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噌的站了起来,硬生生的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到”给咽了下去。
“程然,这戒尺是怎么回事!”夫子眼神哀伤悲痛极了,这戒尺可是他的老朋友,打过多少学子啊,怎么说没了没了呢!
“罚你去后山喂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