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十六部现已经合为一体,可实际上内部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突厥十六部,其实最为强大的是其中五部,原本这五部之间谁都不服气谁,一直相互竞争,可是魏端行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这一局面。
现在整个西北都属于魏端行,都属于阿那史可汗,他们占据着最有利的地形,最好的粮草,兵强马壮,令其他部落不得不屈服。
突厥人信奉强大,他们无视血缘,亲情,只有强大才能做突厥的狼王。
魏端行够狠,三十年的养育之恩,三十年的手足兄弟,他说杀就杀了,甚至将魏老将军的头颅悬挂示众。
魏家军疯魔了。
他们的小将军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蛇,人人恨不能食他血肉,啃其皮骨,即便是死,他们也要在死后看着魏端行如何自食恶果。
程染到达云州边塞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尸山血海,远方长号声声犹在耳边,她惨白着一张脸,露出的眼眸不忍看去。
“公子,我们要从这条道路去偷袭察哈尔部落,这次他们是主力军,只有在后方扰乱他们的营地,才能给前方的魏家军缓解压力。”圆圆左手执着一把剑,虽然她的右手已经废了,但是总归她还活着,如此便可以护着公子。
程染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这一千人的骑兵小队便沿着苍茫的雾色悄然前行,这云州边塞的风仿佛长了刺一般,寒意刺骨,握着缰绳的手很快变麻木僵硬起来,普通的马在疾驰许久之后,似乎是受不了这冷冽的寒意便开始慢了下来。
大黑打了一个响鼻,有些不耐烦。
入夜之后,程染带着人悄悄埋伏在察哈尔部落的四周,根据线报,察哈尔一直跟阿那史最为不对付,这次的十六部联合,察哈尔一直不乐意配合,对于魏端行的命令更是不愿意执行,而理所当然的察哈尔的部落的巡查也没有那么周密。
程染看了一眼情况,突厥人此刻还在烧着火把喝酒吃肉。
她的手举了一下,然后猛的挥了下去,霎时箭矢如流雨,细细麻麻的猛的穿刺过去。
突厥人毫无防备的被击穿心脏,顿时嗷嗷大乱起来。
而圆圆则带着另一队人马悄悄潜入,准备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当箭矢再也无法抵挡突厥人的时候,程染便不再恋战,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
可是察哈尔部落的人也反应极快,程染只能边打边退。
她不欲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便畏手畏脚的,躲闪着逃离,不正面应敌。
忽的,一个光着一边膀子浑身肌肉的猛男,嗷嗷的嘴里说着鸟语就凶猛的朝程染砍了过来。
这猛男不仅动作快,嘴里噼里啪啦的也快极了,程染虽然听不懂,但通过对方的嘴脸也明白,是在骂自己呢。
程染呵呵一声,老子能让你白骂?
程染反手一剑削掉了这猛男一侧的辫子,然后一个纵身擦着对方的耳旁又削掉了另一侧的辫子。
于是一个膀大腰圆,浑身肌肉,面目狰狞的波波头猛男便诞生了。
对方气急了,要知道辫子在突厥人心中是美的象征,他还没有讨媳妇辫子就没了,顿时气的要砍了程染。
对方一斧头就要砍在程染身上,程染轻轻巧巧的一闪,嘿,打不着。
看着对方破衣烂衫的,程染脑中忽的响起来一句话,想着反正这猛男也听不懂汉语,于是程染便眸光冷意凛然,淡淡的开口说道:
“没用的,丑八怪。”
气死你。
一声尖锐的长鸣忽的响起,圆圆轻巧的身影从天而降,对着猛男就是一脚,对方猝不及防被圆圆踹的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
“公子,我们要快点走了。”
圆圆说完手中的信号灯忽的亮起来,那白色的烟雾在凄厉的夜里异常的显眼。
而突厥人的身后,是冲天的火光,那火光太盛,好似要燃烧了天际。
多亏了圆圆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若是再晚些,那便要与魏端行相遇了。
魏端行长年戴着一半面面具,那黑漆漆的刻着古怪花纹的半面面具几乎成了他的象征,他像是那最阴毒的毒蛇一般,在吸饱了魏老将军的血之后,褪去了人畜无害的伪装,温润和顺的性子,变成了这西北最狠毒的野兽。
云州的战事在阴霾多日之后,终于告捷了一次。
山海般的庆祝声,惊的云雾都懒散了几分,程染忽的抬头看着那寂寥的树影绰绰,大概就是明日了。
明日,便是喜悦之后的悲痛。
程染还未至平运,只见那兵马阵阵,将积雪已化的地面踩的泥泞不已,她心跳突突的,手心不受控制的紧握了缰绳。
大黑似乎是感受到了程染的心情,嘶鸣一声后猛的加速起来。
程染随着大黑的疾驰而身影微微晃动,耳旁带刺的风刮的她眼眸生疼,可是她还是那般心慌,似乎有什么在催促着她要再快一些。
“骁骑将军程然,速开城门!”
程染呵出的白气还未出口罩便已化作一团温热的湿气,这寒风吹的她披风猎猎作响,只见那染血的城门迟迟不见动静。
就在程染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城门缓缓打开了,只见那横尸遍野的平远城中,梁锦桢持枪骑在战马上,他的枪上还缓缓滴着血,似乎是没想到程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的白生生的脸庞上还沾着鲜血。
“发生了什么?”程染骑马过去,她来不及想梁锦桢为什么不在汴京去争夺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反而来到了这云州边塞,只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给遗漏了。
“魏端行埋的钉子,炸了。”梁锦桢只是说了那么一句。
阿那史可汗最得意的儿子,阿木尔带着一队突厥人,连夜偷袭,跟平远城内的探子里应外合,杀了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梁锦桢及时带兵赶来,恐怕平远便已经失守,到时候,还守在边塞的魏家军将被里外包抄,尽数剿灭。
魏端行埋的钉子,探子,突厥人。
冬日的阳光总是给人一种过分惨白的薄情寡义感,劲风猎猎,吹的疏离的枝桠凄凄惨惨,那单薄的树影斜斜的被惨白的光线照在了地上,留下了稀疏的影子。
程染猛的看向梁锦桢身后死寂的平远,浑身都有些发凉,不止是凉,还带着一种惴惴的不安。
她扯了缰绳,大黑猛的冲了进去。
在一众灰扑扑,血淋淋的尸体中,程染眼眸中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一抹粉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