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挥手,差役掀开蒙布。
一支玉钗和一块长命锁,出现林大夫眼前。
“啊···石恶贼,你不得好死!你忘恩负义、卑鄙无耻···”见到妻儿随身之物,林大夫双眼喷出火来。不顾伤痛,发狂大骂着。挣得拴住他的铁链,“当当”作响。
“林大夫,是整天半死不活、‘弑父杀母、残害满门、逼走亲妹’的史行之重要,还是妻儿重要,就看你几句话了。”
“恶贼,你们屈打成招,冤枉好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林大夫的骂声,渐渐小了些。
“韩师爷,我们林大夫与爱妻聚少离多,夫妻情分渐淡。你发发善心,让他们见个面,增加增加感情。”
“是!老爷。”师爷领命而去。
“姓石的,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妻儿。”林大夫软了几分,盯着县令说道。
“很简单。明日本县会审理史家灭门一案,只要你···”县令说着,对身旁差役使了个眼神。
那差役忙取出一张写满的供状,在林大夫眼前展示。
“不行,不行!史家满门是我害的,我一个人害的。县老爷你就定我的罪吧,定我的罪吧。”林大夫哀求着。
一边是挚爱的老婆、孩子,另一边是恩人骨血。林大夫无奈,自己认下罪行。
“就凭你,一个小小郎中!没有同伙、内应,怎么可能不声不响杀尽史家满门?”县太爷怒喝一声。
“相公,你···”林夫人被两个差役押来,见到一身是血的丈夫,泪如雨下。
林大夫只是摇头,大声喊叫着。“放了他们。人是我害的,是我一人的罪,不关其他人的事!”
林夫人听了丈夫话语,看看地上玉钗、长命锁,瞥见差役手中写满字迹的供状,明白过来。趁差役不备,她用力挣脱。跑上前抱着丈夫,为他整理散乱的头发,柔声说道。
“相公,我们一家深受史老爷恩情,我和破风不会怪你的。”
说完扭头,用尽全身之力,猛地撞墙,气绝身亡。
“不!!!”
林大夫大喊几声,晕死过去。
“老爷饶命。”负责看押林夫人的两个差役,赶忙跪下,磕头求饶。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县令不料林夫人如此刚烈,大声骂道。
“老爷莫急,林夫人此举,或许正好可以让林大夫···”秀才师爷笑着,用手比了个点头姿势。
“但愿吧!来人,收拾一下。”县令安排道。
“且慢,老爷,还是维持原状吧。林大夫半夜醒来,需要夫人陪伴提醒。”
“哈哈哈,师爷说的是,妙极妙极!”县令会意,笑着带人离开。
半夜的监牢,阴森可怖。
林大夫被一阵阴风吹醒。借着或明或暗的灰黄烛火,他看到了妻子,看到了她布满血迹的脸,内心升起浓烈恨意!
“夫人、夫人···啊啊啊···破风,破风···”
这个夜晚,他念着妻儿,不停哭泣。
“咕咕咕···”一声声鸡鸣过后,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石县令揉揉眼睛,亲了怀中佳人一口,依依不舍地,离开新婚小妾被窝。
“韩师爷,现在是什么情况?”县令出了门来,向早已候着的师爷一行问道。
“禀老爷,好消息,他招了。”韩师爷谄媚着说。
“仔细说说。”县令听了,喜上眉梢,消了被拽出温柔乡的怒气。
“老爷,昨夜我安排人听了许久。姓林的果真如我所料,哭着念了一夜妻儿。凌晨时分,我又去了一趟,告诉他只要如实招供,我们就会放了他儿子。他点头同意了。”
韩师爷高兴地,呈上林大夫签字画押的供词。
“好,好,好!这样我们就···”石县令拿着供词,高兴地跳了起来,“对了,此案重大,还是公开审理才好。”
“老爷,只怕···”韩师爷惯爱揣摩上意,此刻却有些担忧。
“师爷,我们走,再去安抚安抚这位林大夫。只要他当庭指认,史行之大逆不道、谋害全家的铁案,任谁也说不出半句不是。”
县令大笑着,吩咐去关押史行之的监牢里叫来郎中,准备好饭菜,客客气气地,又去了关押林大夫的牢房。
“林大夫,听韩师爷说,你愿意招供了。”
精神颓丧,双眼无神的林大夫,木讷地点头。
“这是你画押的供词,你可愿意过堂供述?本县答应,不但放了你儿子,而且以后还会关照他,保他在江阴一辈子衣食无忧。”石县令笑着说道。
“真的?”林大夫木讷的眼神有了些神采,做出激动的样子。
“自然,本县还能开恩,让你们先见上一面。只是···你也知道,有些话对小孩子说,可不太好。”
“感谢县老爷成全。林某明白,一定照办,一定照办。”林大夫忍痛,跪下磕头,作礼。
石县令见林大夫如此配合,心情大悦。吩咐郎中给他擦了伤药,上些好酒好菜。
“林大夫尽管放心吃,令公子那边,也是同样的酒菜。”见林大夫下筷略有迟疑,韩师爷忙出声说。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石县令亲自带着林大夫,去看林破风。
“爹,娘呢?”
此时的林破风,已去了枷锁。他被押到牢里,与娘亲关在一处。
昨夜差役带走林夫人,他担惊害怕了一整晚,见到父亲,他忙拉着他的手,急切问道。
“她···她没事,已回家去了。”林大夫顿了一下,挤出一丝笑容,对儿子说道。
“对对对,林夫人与案情无关,已无罪释放。林公子莫担心,你的情况马上就查清楚,不用多久,你也可以回家了。”师爷说完,看向林大夫。
迎着韩师爷的目光,林大夫点点头,说道。“风儿,是爹连累了你。你别怪爹···”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好了好了,林大夫,早些随本县去了结此案吧。也让令公子可以早些回家。”石县令吩咐一声,带着林大夫出了监牢。
“爹,他们为何抓我们,为什么抓行之哥哥···”林破风哭着喊着,没有得到回应。
一应过堂审判事宜,早有他人安排妥当。
县衙贴出告示,公审史家灭门大案。熙熙攘攘,来了许多好事者围观。
“升堂!”
随着石县令威严拍案,叫喝一声。
林大夫双脚戴着脚链,被人提了上来。
此时,一个差役匆匆忙忙从后堂跑来,凑到县令耳边,低语一番。
石县令小声道,“什么?还没醒,不行。给我弄醒他,带上堂来。”
差役得了命令,小跑着离开。
一会功夫,史行之浑身湿漉漉的,浑浑噩噩,骂骂咧咧着,被人拖了来。
“行之少爷。”林大夫关心道。
“大胆林犯,你是如何与史家逆子史行之合谋,借看病之机,毒害史家八十七口,给本县如实招来!”
“啪”一声响起,石县令熟练地拍打惊堂木。
吓得围观熙攘人群,立刻住口。
被泼许多冷水,迷迷糊糊醒来的史行之,惊讶地张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