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云飞和叶朔藏好马车后,便悄然向雷池而来。二人都是不世出的武林高手,隐匿身迹的功夫自是不必多言。他们一路潜行抵达雷池,并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雷池的屋顶上,二人互相点头示意,便分开行动起来,要探查清楚雷池的状况。
白云飞负责西半院,叶朔负责东半院。
严率等人所处的敞厅在整座雷池中异常显眼,所以白云飞率先来到了这里。揭开一片屋瓦,他看到了敞厅中的众人。
其余的人倒不必多说,对于宋括的存在,白云飞自是十分意外。他在京城的这五年里,各地藩王都曾带着自己的亲信部下来过京城,所以各色人等白云飞都算见过,他依稀记得,面前这位是宋弘图的人。
他为什么会在京城?白云飞不解。不过,他也不用不解。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外面大营里的人,肯定是此人带来的。这就意味着,宋弘图和严率早有勾结。
当初项天南造反的时候,宋弘图表现得最为积极忠诚,先帝却对他并不怎么热络。那是因为先帝早就知道,宋弘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当初的表现与其说是对先帝的忠诚,倒不如说是对项天南的敌意,是和严率之间的狼狈为奸。
此时,宋括和严率不过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我经常听叔父提起严太师,说太师是我大靖的股肱之臣,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太师在支撑着我大靖。叔父还说起当年他曾和太师一起反对过先帝重用项天南,可惜先帝昏聩,未能察觉叔父和太师的赤诚之心。”宋括一改之前的桀骜,态度谦和了许多。
“哈哈哈……”严率也是爽朗一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也难为南平王还一直惦念着。当初先帝若是听了老夫的谏言,也不至于有如今这副局面。”
严率志得意满地说道。
这个时候,李红鱼许是觉得他们的闲谈太过无聊,便独自走了开去。
白云飞的目光自是始终都不离李红鱼,此时见她离开,他也觉得继续待在这里无益,探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也慢慢合上屋瓦,准备离开。
在屋顶上看着独自远去的李红鱼,白云飞很有一种冲动想要出现在她面前,带她离开。身处这样的乱局之下,白云飞很担心李红鱼会出什么意外。
但最后,白云飞还是按捺了下来。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坏了大事。倘若冲出去引起骚动,让严率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据点,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变故。
这个时候,他唯有忍耐。
想到这里,白云飞便暂且放下李红鱼,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既然这里是严率的据点,白云飞觉得这里应该能找到更多的秘密。他们现在的情报依然是十分缺乏。
他小心地行走在屋顶上,揭开屋瓦,观察着一个个的房间。他发现,尽管这里的守卫十分严密,但除了用来住宿的房间之外,大多数房间竟然都是空的。结合陈静初带来的情报,白云飞推测这些空房间之前大概都是囤放炸药的地方。
再往后,他发现了一间书房。这让白云飞有些欣喜,他觉得,这里应该能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书房外有两名护卫看守着,但后面有一扇窗户。白云飞悄悄落在了地面上,从窗户里跳了进去。
书房的书架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卷宗。白云飞大略翻了一遍,但表面上能够翻到的那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又仔细地叩击着书架的每一块挡板,期望着能够发现暗格,但始终都一无所获。
正当此时,白云飞瞥见一旁书桌的抽屉上了一把锁,便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握着这把小锁,白云飞有些犹豫。他可以用内力破坏掉这把锁强行打开,但这样一来势必会被严率发觉。倘若抽屉里的东西有足够价值的话,或许可以冒一下这个险。但若又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未免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去别处看看,这里我来守着。”
白云飞十分清楚,这个声音是李红鱼的。
“是!”两名侍卫应了一声,便齐齐走了开去。
眼看着李红鱼就要进来,仓促之下,白云飞急忙躲到了书架后。
很快,屋门打开,李红鱼缓缓踱步而来。她在屋内简单地扫视了一番,似是带着警惕,见没什么异样,便直接来到了书架前。她没有管书架上放着的那些卷宗,而是如白云飞刚才一般,用手指轻轻叩击着书架的挡板,应该也是在找暗格。
她既是严率的暗谍,同时也是大宇的暗谍,有此举动应当并不意外。
然而就当这个时候,白云飞许是躲得急了些,一截衣角竟露出了书架外,正好映入李红鱼的眼帘。
发现书架后竟然藏着一个人,李红鱼惊从心来,顿时瞠大了双目,后撤半步警戒了起来。
她正要大喝出声,白云飞应当也是发觉自己暴露,急忙把身子往里缩了缩。然而正是这一抖动,一段红绸从他身上飘然落下,再次映入李红鱼的眼帘。
这段红绸,李红鱼不可能不认得。这个世上,恐怕只有她才喜欢如此张扬的红艳。就算这红艳世上能找出另一段,但边角上的那株并蒂莲却是绝无仅有的。那是李红鱼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她不可能不认得。此时此刻,再回忆起当初绣这株并蒂莲时的心绪,就连李红鱼自己都不知道曾经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一段红绸,一截白衣,李红鱼不可能不知道柜子后面躲的是谁?
她十分惊讶,白云飞竟然找到了这里,竟然以这种方式又和他相遇。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激动还是惊慌?
白云飞自然也知道李红鱼发现了他,索性如此,他便决定走出来和李红鱼说个清楚。
“别动!”不想李红鱼却立即喝止了他。
白云飞心下纠结,但果然也不再动作。
李红鱼平稳了几分心绪,才又缓缓开口,“宋弘图和严率早有勾结,先帝驾崩之后,宋弘图便举事兵发洛阳。严率派出使者假传先帝遗诏,借机刺杀了从南境到洛阳一线关隘的守关将领。宋弘图这一路,必定是畅通无阻。”
白云飞听到这些,顿如雷霆落地一般惊骇非常。谁能想到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大靖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李红鱼继续说道:“外面兵营里那些都是宋弘图的人,领兵的是宋弘图的侄子宋括,大约有一千人,是在严率的安排下悄悄进京,来帮严率的。”
“另外,严率在京城各处都埋藏了炸药。他们的计划是宋弘图攻进洛阳,严率再以炸药炸毁京城制造骚动,一举拿下洛阳城!”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们能想办法就尽量想办法。其他的我也爱莫能助!”
白云飞当然能够感觉到,李红鱼的态度有着空前的转变。他的内心一阵激动,想要冲出来,就此带走李红鱼,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曾想李红鱼又是一声厉喝,“别动!我不想见你!”
白云飞的心里更是一股难耐的苦楚压抑不得。自从在芝麻的手里拿到关于李红鱼身世的档案之后,他就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李红鱼说。现在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不正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吗?
偏偏李红鱼又不让他现身。白云飞也有顾虑,他不能在这里引起骚动。
这个时候,李红鱼又目光下瞥,弯腰把那一段红绸拽在了手里,清冷说道:“别再留着这东西了!它不属于你。”
说罢,便把红绸收进怀里,准备转身离开。
白云飞见状,苦着脸更是焦急!那是他的东西!那是他的东西!这什么人啊!说拿走就拿走!
这么多年来,他可只有这段红绸能做个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