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云飞和叶朔就驾着一辆马车,率先来到了洛阳城西郊的一片树林。这里,就是当初叶朔出发去“雷池”的地方。
叶朔跳下马车,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儿了。当初就是从这儿出发的。从方向上来看,那处院子应该是在东郊。他们特意约我在西郊见面,可以说是十分小心。”
“白云飞,我们出发了,还要走好大一会儿。”
“嗯!”白云飞点了点头,叶朔便跳上马车,闭上双眼,凭借着五感指挥白云飞前进。
“往左。”他数着节奏。
“再往右。”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流水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到声音的强度与他记忆中的声音相吻合之后,他才终于开口,“再往右。”
他在心里继续数着节拍,“四百七十五,四百七十六,四百七十七……小心一点,这里会颠一下。”
果然,马车骑过路上的一个石墩颠了一下,白云飞急忙控制好车头。
和当初的情形一样,叶朔更加确信他走的路没错,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白云飞心里却隐隐有些不爽,作为一代大侠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是容不得别人比他强的。但叶朔的这个本事他是没有的!心里直呼叶朔变态的同时,白云飞也颇为感慨。
叶朔的这个本事,恐怕是经过不少的训练才锻炼出来的。这也显示了他作为一个杀手的艰难之处,必须时刻小心提防着身边的一切。
而这些,是白云飞这种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所不需要的。
白云飞一边在这样想着,叶朔的耳尖仍是不断抖动,听辨着四周的情况。
风吹拂着道路两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抖动声,传入了叶朔的耳朵。辨识着两旁树叶声音的大小,他似乎察觉到有些异样,便又开口说道:“白云飞,车子好像往左偏了,你再往右一点。否则的话再次碰到道路不平的地方,车子或许就不会再颠了。”
白云飞听罢,不禁抿了抿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车子往左偏了你也听得出来!然而不管心里怎么吐槽,白云飞还是把马头往右偏了偏。
“好,就这样。”叶朔觉得合适了,白云飞才摆正马头,继续向前。
两个人就这样在叶朔的指挥下一路前行。白云飞发现,他们其实在京城的郊外绕了一个圈,足可见当初老焦做事之谨慎。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叶朔又说道:“白云飞,这里大概有个上坡路,过了这个路段,再行进大约一百息,就到了严率的庄园。”
然而他这一声出口,却感到马车停了下来,不禁疑惑道:“白云飞?”
马车外,白云飞望着远处的山坡,正色说道:“叶朔,我已经看到了。我们就在这儿停下吧!”
叶朔闻言,立即钻出了马车。他本来以为映入他眼帘的会是一座庄园,却未曾想这座庄园四周,竟还围着一座座营帐,难道严率还在这里豢养了士兵不成?
白云飞同样是一脸愕然与沉重。
“白云飞,情况不太对。我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可以确定是没有这些营帐的。不知道严率最近又干了什么?”叶朔沉声说道。
白云飞一边利索地收起马鞭,一边说道:“把马车藏好,我们去看看。”
叶朔点了点头,便跳下马车准备起来。
……
雷池中,遍布着玄色衣衫的持刀护卫,凄风寒骨,分外凛然。
还是那间敞厅,严率端坐在中央,旁边立着老焦,何管家,李红鱼和雷池的护卫头领冯铁。
与平素里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名身披铠甲,手握长刀的年轻军人。虽然看起来只有他是个外人,但此人立在这里却给人一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狂傲,仿佛自己是天降神兵一般。
这是一种未经世事敲打过的狂傲,连看人都是用鼻尖的。
只听他桀骜开口道:“严太师,我们大王几日前就已经兵发洛阳。新帝尚未正式登基,各方的防卫必是空虚,圣令难以下达,新帝也没有可用之兵,正是举事的大好时机。我们大王定能连战连胜,不日便可抵达洛阳。”
“大王派我前来,一是彰显他与太师结盟的诚意。二是助太师一臂之力,在大王抵达京城之前,助太师与新帝斡旋。”
此人名叫宋括,是大靖南平王宋弘图的侄子。当初项天南在京城造反的时候,表现的最忠诚最积极的,就是宋弘图。现在先帝刚走,最先造反的也是他。
宋括这一番不可一世的话,令李红鱼和老焦等人纷纷侧目,好像他们承了他多大的情似的。
另一边,严率却在悠闲地斟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宋将军,老夫已经以先帝的名义,派使者将事先准备好的诏书送达到从南境到京城的各个关隘。而这些使者,都是老夫培养的死士。他们在传达诏书之时,会趁机刺杀掉守关的将领。大将一死,这些关隘定会不攻自破。南平王一路走来,必定是畅通无阻!”
其实,这些事情严率和宋弘图早就商议好了,若是没有周密的计划,宋弘图又岂敢轻易地兵发洛阳。此时严率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无非是看宋括太过狂傲,想要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这世间一山总比一山高。
事实上,宋括能带领着雷池外的一千兵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京城附近,又岂会没有严率的手笔。这自然也是严率和宋弘图早有的合计。严率的手里没有兵力,他需要这些人。不过,能够把一千兵马悄悄地送到这里,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只是严率没有想到的是,宋弘图居然会派这么一个狂妄的小子来。早知道他就多交代宋弘图一声。
正如前面所说,严率需要这些人,所以他不能太给宋括脸色。
而宋括听了严率的话,不禁抿了抿嘴,觉得有些羞愧。他本觉得自己如救世主一般是来帮严率,严率需得鼓足了热情接待他才是。谁曾想严率居然还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如果没有严率这条计策的话,他的叔父宋弘图说不定还打不到京城呢!
饶是他心性桀骜,此时也难免要低一低头。只见他栽下头来拱了拱手道:“严太师运筹帷幄,本将在这里替叔父和南平军谢过太师了!”
“哈哈哈……”严率爽朗一笑道:“贤侄客气了,我与你叔父相交多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虚礼!”
宋括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但俨然已经收起了那份桀骜。其实他来之前宋弘图就已经交代过他,要礼敬严太师。只是他觉得,严率在京城里一没兵二没将,做什么不都得靠他吗?他又何必再去看严率的脸色?
但他现在觉得,严率和他叔父这些老姜,果然还是辣得很!
与此同时,李红鱼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沉重。她觉得,严率和宋弘图如此计划,大靖恐怕真的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