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知意到家的时候,人偶在床上躺着。
看样子今天没人来找事,过得挺安生。
想想也是,一大家子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打扮收拾布置,又在院子里等了一上午。被放了鸽子估计都回去补觉了,也没心思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壶掂了掂,里面空空如也。
“帮我倒杯水吧。”
人偶闻言从床上下来,从她手中接过茶壶听话的出了门。
涂知意从空间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来一颗莹白的药丸放进嘴里。
“不是说了,这种药少吃?”
程笠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她一哆嗦。
“笠哥,你下次出声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涂知意将胳膊肘架在桌上撑着头,声音慵懒。
程笠自然而然的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疼得厉害?”
涂知意闭着眼点了点头。
她自小就有个头疼的毛病,以前犯病的次数还不多,但随着年岁增长发作的就愈发频繁起来。
疼得厉害时,脑子就像裂成了两半,脾气也会跟着暴躁许多。
程笠给她一种止疼药,很有效果,但似乎有什么副作用。
总之,就是让她在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再吃,能忍则忍。
人偶拿着一壶白水进来,程笠给她倒了一杯。涂知意勉强抿了两口就爬上床不再动了。
程笠叹了口气,给她盖上被子,又把木偶收起来放到她的空间袋里。
“嗯?”
只见这袋子里,一把“木刻九幽剑”正在装死。
旁边还有一堆木屑。
程笠眉毛一挑,低声道:“你怎么跑来了?赶紧给我回去!”
说着便伸手去抓那把剑。
“木刻九幽”剑身一抖,光芒乍现,“呲溜”一声就从他手下逃开了。
看着在空间袋里四处乱窜的九幽,程笠满头黑线。
“罢了罢了,你可伪装好,别让她看出来了!你主子是来历劫的,别坏她事!”
此言一出,九幽就老老实实的回了原处,变回了木剑的样子。
程笠将它旁边的木屑清理掉,又瞪了它一眼以示警告,才将空间袋合上放回涂知意枕边。
然而涂知意这一觉还没睡多久,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又是老太太屋里的文嬷。
“四姑娘!赶紧起来收拾!贵客马上就到了!”
涂知意惨白着脸,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气,尽力做到面色平静的开了门。
“呦!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半死不活的样子!”
“文嬷。”涂知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沙哑道:“我身子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文嬷本来见她这样子就十分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如今一听这话,赶紧捂着鼻子道:“那你就别去了,在屋里好好呆着别出来,省得冲撞了贵客。”
终于打发走了碍事的,涂知意躺回床上却睡不着了。
头疼的更尖锐了,连带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困得厉害但怎么都没法入睡,简直是精神折磨。
她在床上来回翻了几遍,将脑袋捂进枕头里,总算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易家人着急麻慌的把上午收起来的东西再搬出来,一群侍女围着两个姑娘慌张的上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易县令今日本来已经到家了,结果前脚刚进家门后脚慕容疏的人就跑来报信说总领大人晚上来吃饭,于是又急慌慌的赶去知州府亲自迎接了。
易二老爷拉着小儿子千叮咛万嘱咐,教了好几句“家国之论”“至理名言”,让他逮到机会就到洛总领面前说几句。幻想着说不定这天资被人家看上,就能直接引荐进玄极学院了。
看小儿子背的名言警句差不多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于是转头问侍女道:“易栀呢?怎么还不过来?不是说母亲已经遣人去叫了吗?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
侍女回道:“文嬷传话过来说四姑娘身子不适,就不来了。”
易二老爷皱着眉挥了挥手,心道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接触到幽都来的大官,她还偏偏闹病症。
当真是没这个福分,轻贱命。
一家人兵荒马乱的,终于在洛屿踏进门前布置好了一切。
“洛总领,请。”
易县令和慕容疏走在他左右两边陪着一起进了门。
老太太亲自站在院里迎接,大夫人扶着她上前,趁机瞅了一眼洛屿身后,只有一个人。
今日洛屿看出了涂知意似乎不想让自家人知道她在案府做事,就没带一处的其他人,只带了许之奇。
人越少,露馅的可能就越小。
他不想让涂知意为难。
易桐和易桂站在老太太身后含羞带怯的低着头,时不时悄悄抬眼偷瞄一下,都在心中暗暗惊喜这洛总领居然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俊俏郎君,很好相处的样子。
先前还以为幽都的官员都是秃顶圆肚,眼高于顶的呢!
洛屿笑着向老太太行了个晚辈礼,又十分有礼貌的同易家二房夫妻寒暄了几句,才进了正堂。
堂中早已布置了巨大的圆桌,桌面上摆了十三道精致的凉菜。一群侍女站在一旁,见众人进来纷纷上前拉开座椅。
洛屿亲自扶着老太太入主座,又被老太太拉着坐到了旁边。
易桐易桂带着五弟易柏坐在洛屿正对面的那一片区域,确保能让洛屿一抬头就能看到她们。
“诸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慕容夫人笑着进门,身后跟着衣冠板正的慕容憬。
“怎么才来?”慕容疏起身嗔责一句,这才引母子二人来到洛屿身旁介绍道:“让总领大人见笑了,这位是内人,这是我儿慕容憬,如今也在知州府任职,是刑案处知事。我们青州有不少无头悬案,都是他带人侦破的。”
洛屿起身同慕容憬微微抱拳,两人行了礼后便也都落了座。
“你们两家倒是亲近。”洛屿笑道。
“我慕容家落魄时,承蒙易家关照许多。此等恩情,自是不敢忘。如今我们两家亲如一家,不分彼此。”
慕容疏这一番话引得易县令心花怒放,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
众人你来我往的说了许多,洛屿很少主动提起话题,只是偶尔附和两句,眼神时不时往门外瞟。
菜都快上齐了,那丫头怎么还不来?
也不知道她看见自己在这会是什么反应。
洛屿心中隐隐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