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包房内，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和谐。
“秘密呢？如果不是我想知道我发誓会让你付钱，毕竟我一口也没吃。”
沐心尘脸色变了又变，冷声道。
“沐兄。”
杜枫见情况不对，试图圆场，目光瞟向窗外，开口道：“月光不像之前那样明亮，却也因此多了几分静谧的美感。”
沐心尘脸色再度变换，眸子跟随杜枫的目光挪去，见光不见月，何来月色动人？
“只怕这一点微光也不属于月亮自己。”
沐心尘颔首，面色平静，淡然道。
“怎会？”
杜枫疑惑的看向沐心尘。
皎月之黠，莹莹白光，并非出自月亮之身，光又何来？
“不知道，乱说的。”
沐心尘毫不在意的随口应道，与其说是一个观点，不如说他是在发表某种感慨。
“唉。”杜枫叹了一口气，说，“月的光亮的确黯淡了些，不像太阳那般耀眼，充满生机。”
“嗯。”
沐心尘应了一句，没再说话，眸中涟漪荡漾，像是某种忧愁突然袭来。
沉默了许久，杜枫缓缓开口道：“年节将至，不知沐兄准备如何过这个古老的节日呢？”
沐心尘闻言，眸子微微一凝，异色闪过，眼前之人说话毫无章法，却是句句入心。
读心术？
思及至此，沐心尘淡淡应道：“随遇而安，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你老家何处？”
杜枫问道。
潮汐城？这个地方吗？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知道。”沐心尘回答。
杜枫叹息一笑，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从小爹娘早逝，不知亲情何味，小时候我跟狗抢吃的，那些畜牲看着我都怕。”
沐心尘闻言，苦笑难掩，面容却是沉了下去。
自己可能也是这样吧。
“杀戮终究没有尽头，黑玫瑰角斗场不应该是我们的路。”
“我们的修为应该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的，沐兄你觉得呢？”
杜枫一脸认真的说道。
“做什么？”
沐心尘问。
能做什么？
“像端掉掉沙鹰寨那土匪窝子一般的事情。”
沐心尘思考片刻，这种事或许有些意义。
“杜兄的意思？”
沐心尘沉声，发问。
杜枫起身，来到窗前，负手而立，背对着沐心尘，淡淡说道：“人的一生，总该去争取一些什么，不然浑浑噩噩的活着，和那东海的咸鱼区别何在？贪官污吏致使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我们既然不能善其身，何不能达济天下？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净化一些本不该存在的污点，生活，总要有些时间是用来享受的，或许 可能，沐兄刚刚请我吃的酒肉，达官贵族对这些嗤之以鼻，然而更多的人却是过年节都吃不上，我并非仇富，只是不想更多的人像我们一样，谁知道，我们的爹娘不是因为饥荒还是天灾，亦或许朝廷繁重的赋税，逼死了他们本就残喘的生命，我们都是普通人，但可以做一些不那么普通的事情。”
“苦难的根源，其实就是来自银子，绝大多数人都在为此而奔波。”
“我的意思是——”
杜枫转过身，正色道：“我想与沐兄结伴，奔走九州，做劫富济贫的好汉或者英雄。”
沐心尘认真的听完，哑然一笑，平静道：“很无聊，但是不一定不好玩。”
孤儿的惺惺相惜，在此刻悄无声息的将二人的心串联在一起。
杜枫哈哈一笑，神色迅速严肃起来，说道：“沐兄，比试一场，如何？”
沐心尘淡然一笑，眸中一丝光芒闪过，缓缓起身。
“可。”
付了酒肉钱，两道身影，一蓝一金迅速掠过大街小巷，奔向沙漠深处。
月下，两人相隔数十丈静立。
杜枫抱拳，恭敬一礼。
“还请沐公子不要藏拙。”
“不会。”
后言者，先出招，以示礼仪。
沐心尘一声应下，右手金芒绽放，凝光汇聚而出，撕碎静谧的月色。
一身修为提至极限，脚下一踏，凌空起剑，锋芒夺目，直逼杜枫。
圣剑之威，压迫四起，杜枫丝毫不敢大意，双手淡蓝色的灵力涌出，空气迅速凝固，一时间，方圆数丈内，宛若冬末已至。
“寒阴诀，流冰之隐。”
锋抵身前，冰系魔法瞬间催动，流寒席卷，数丈范围内空气凝霜，寒气扑面，沐心尘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但是，冰，又怎能瞬间致命？
一剑落空，他还有无数剑。
战局拉开，沐心尘迅速再度起剑，凌厉之势丝毫不减，金芒夺目，即使在寒霜的限制下，依旧霸道难掩。
但，杜枫丝毫不弱。
手结寒芒，正面挡下圣剑之锋，灵力聚于掌心，往上猛的一抬，欲要散去剑劲，此刻，只见沐心尘手中凝光突然错位，霸道之劲消散全无。
不好。
杜枫脸色一沉 ，赶忙身退，只是人快剑更快！
沐心尘欺身而上，凝光直抵杜枫，锋芒夺目，欲要索命。
“寒阴诀，寒冰之心。”
剑尖距离胸口不足半尺时，杜枫身上迅速结起一层层灵力化作的厚重冰甲，铿锵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一剑再次被化去，身位也随之拉开。
“沐兄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敢。”
沐心尘应了一句，再度起剑，凝光焕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脚下一踏，灵力汇聚于剑身，宛若一道平行而过的流星，攻向六尺之外的杜枫。
这一剑，威力比之前明显大了不少。
但是杜枫并没有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双手凝聚出两根三尺有余的冰矛，硬接来招。
圣器对上灵力化形的武器，对拼数十回合，竟是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何况这还是对方主修魔法的情况下。
杜枫实力可见一斑。
“流冰之隐。”
冰系法术再显，空气骤然冷下，杜枫快速出招，想在魔法限制有效的时间内，夺取优势，他深知 正常的情况下，武器对招自己取胜的机会几乎聊胜于无。
剑者向来心高气傲，一点也不愿避其锋芒。
沐心尘在寒流范围内越战越勇，攻势不减反增，招招凌厉，似要夺命。
再次对拼数十回合，杜枫蓄力挥出冰矛，强行震开战局。
“沐兄，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沐心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收回凝光，片刻后，开口道：“杜兄还是藏拙了。”
这点沐心尘还是看的出来的，看似一直被动防守，略显狼狈的模样，实则，杜枫根本没有很上心。
罢了，他也没有很上心。
但是，杜枫很强。
这一点沐心尘可以确定。
“沐兄，我打不过你。”
沐心尘苦笑，没有作声。
“搏命我就更加没有机会了，修器和修法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沐心尘一边听着杜枫说完，一边仰头望月，但就是不吱声。
杜枫见状，没再多说，头也微微上扬，看向那枚挂在无垠天幕中的玉盘，如此静美。
只是它的光属不属于它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