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见到因为功勋营被百姓们认出,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心中十分无奈,关键是此事还怨不得别人,如此明显的漏洞、自己竟然没有察觉,看来最近自己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田丰等人怕是早已看出,只是不便明说,所以借此来点醒自己!功勋营相貌迥异于他人,一个个恶形恶状的,若不身穿戎装,便像极了穷凶极恶的积年老匪。
此时幽州可没有贼匪、敢于光明正大出现,这一切还是因为黄巾道。幽州百姓举报黄巾道便能够得到奖励,因此,百姓们举报的热情一直高涨不已,顺带地连一些作奸犯科之人亦是被一同举报了,没想到官府查实之后同样给予了奖励。
幽州百姓们见此,纷纷将幽州平日那些、多行不法之事的泼皮无赖,甚至是一些与匪徒有勾结的地主豪强、一同举报了。
而官府查实之后,不但将那些与匪徒有勾结的世家豪强、尽数查抄,甚至是顺藤摸瓜,将远在幽州境外的贼匪亦是一窝端掉,更是给予了举报者巨额的财富,使得这位举报者一跃成为了当地富户!
这使得幽州百姓更是积极踊跃起来,每日前往官府举报之人络绎不绝,这也导致幽州的作奸犯科之人几乎销声匿迹,即便以前曾经为恶之人,亦是无不多做善事、广结善缘,以图不被举报、或者被举报后,官府念起已经改正而从轻发落!
这也就是曹震碰上百姓便被认出的原因,此时的幽州百姓见到生面孔后,皆是分外的警惕,毕竟检举不法不但能为幽州做贡献,使得自己的生存环境更加安定祥和,更是能够得到大笔的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曹震告别了那位老者,估算了一番路程,此地离涿县不过仅剩十里左右,于是便让王冲选出两百伤势不在面部的功勋猛士、随自己进涿县,其余的人寻一处隐蔽之地、扎下营寨等待即可!
只是曹震正欲分兵继续前行之时,那位老者却并未离开,还是远远的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曹震见此便高声问道:
“这位长者,可还有事?但讲无妨!”
那老者有些拘谨地对曹震道:
“启,启禀大将军,老朽是想问大将军,可是要去涿县?”
曹震闻言,以为碰上了位自来熟的老人,想让自己捎带一程,便道:
“这位长者所言不差,某正是要去涿县!长者可是要去涿县?某捎带长者一程亦是无妨!”
随即对王冲道:
“匀出一匹战马,捎带老仗一程!”
曹震此举,引得围观百姓一阵喝彩,纷纷称赞大将军对百姓当真是仁慈!
谁知那老者连忙摆手道:
“大将军,使不得!使不得!老朽并非此意,老朽自有马匹骑乘!”
说罢,那老者指了指远处,曹震顺着其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远处树桩上、拴着一匹高大战马,正在围绕着树桩来回踱步!
见到这匹战马,曹震不禁双眼一眯,因为这匹战马屁股上的烙印,分明是当初自己在渔阳为军候时,麾下骑兵战马的烙印!再细看之下,发现此战马踱步的姿势、稍微有些怪异,心中便已了然,这是一匹当初腿部受伤被淘汰的战马!
这些战马有些还能恢复,便被士兵用军功换了回去,让家人骑乘或者卖掉!不过若是卖掉的话,马上的烙印必定会被去除掉,而这匹战马的烙印却是清晰无比,甚至是有特意修饰过的痕迹,像是将此当做了荣誉!
再看这老者,也就五十余岁,虽然有些拘谨,然亦不难看出其身形高大、骨骼粗壮,虽然面部虽然有些老迈、头发花白,但双手抱拳的动作干净有力,一见便知其年轻时、乃是常年习武之人。
而观其面像,竟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却因为这老者面色苍老,一时又想不起、其与自己当时哪个袍泽相像!
想及此,曹震便转头看向王冲,发现王冲亦是发现了当初战马的印记,此时亦是盯着老者、一脸思索之色,因为当初自己的袍泽仅有两百余人,个个熟悉无比,王冲定然亦是对这老者有似曾相识之感!
曹震见此便已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于是便对老者道:
“这位长者,还请抬起头来!”
那老者闻言一愣,随即按照曹震要求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向曹震。就在曹震彻底看清老者那有些倔强的面容之时,脑海里顿时响起了一个声音:“某亦不服,愿与陈青一同赴死!”紧接着,王飞那犟种的形象、慢慢与这老者重合起来!
想及此,曹震心中大乐,没想到在此遇上王飞那犟驴的老父!于是便笑着确认道:
“长者可识得征北军中校尉王飞否?”
那老者当即顾不得拘谨,一脸自豪地道:
“那王飞正是小儿!”
曹震闻言再不迟疑,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道:
“不曾想、在此遇上了伯父当面,曹震失礼了!”
原本还梗着脖子一脸自豪的老者、见到曹震此举,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阻止道:
“使不得!大将军莫要折煞老朽!使不得!”
曹震不在意地笑道:
“这有何使不得!某与王飞乃是生死袍泽,王飞之父便是吾等之父,伯父不必介怀!”
随即曹震指着王冲等人道:
“还有这些人,皆是与王飞并肩杀敌的袍泽兄弟!”
王冲等人得到曹震授意,亦是下马向着王飞之父走近一些,这才行礼道:
“吾等见过伯父!”
王飞父亲、近距离见到众人的模样,顿时心中一疼,眼圈不禁有些发红。只有家中有子弟从军之人,才能体会到作为军人的家人,平日内心是多么担忧,唯恐其受伤或战死!今日见到王冲众人的残疾,王飞的父亲更能感同身受!连忙对众人道:
“好!好!好!汝等皆是好样的!老朽为汝等感到自豪!”
待王冲等人与王飞父亲见过礼之后,曹震才问道:
“伯父方才、可是有话要对某讲?既然是自己人,伯父但讲无妨!”
王飞父亲这才收拾心情对曹震一礼道:
“大将军!老朽家中宅院隔壁有一偏院、一直闲置着,于是老朽便租予了一位外来之人居住,那人身形极其高大健壮,仅稍逊于大将军!老朽偶尔见其早起练武,威势极其骇人,即便是某那、自小便以勇武闻名乡里的飞儿,亦远非是此人之敌手!
此人虽然有一身惊人武艺,然待人极其和善,并不似作奸犯科之辈,因此老朽亦没有往坏处去想,反而相处得较为融洽,见其孤身一人,便时常让老妻去帮忙、为其收拾一些杂物。
只是有几次、其数日不归,待到归来时,虽然依旧是对老朽极为和善,但是老朽年轻时亦是在边郡从军,自然能感受到其身上杀气腾腾,定然是刚杀过人,且其虽更换过衣物,老朽却依然能从其鞋子上,看见星星点点的血迹!
老朽曾经为国征战,家中独子亦是在大将军麾下、抗击异族血战沙场,不想因为窝藏杀人凶犯,致使两代人拼死换来的英名、毁于一旦!原本想去报官,但观那人、着实不像是穷凶极恶之辈,又恐冤枉了好人!
就在老朽左右为难之际,不曾想、今日得见大将军当面,老朽知道大将军公务繁忙,此等小事本不欲打搅大将军,只是心中一犹豫,却被大将军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