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亥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你根本没有证据!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到张继家避难的!”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进来的苏亥,汤雨轩看到了仇人,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冲上前指认凶手,道:“强词夺理!这句话你也好意思说!是你!是你!亲手杀死倩儿的!”回头对自己的爹说道:“爹把他抓起来!是他!就是他杀死倩儿的!”
苏亥面对汤雨轩的指认,刚才的振振有词的气势矮了半截。
汤县令欲下令抓人,被耿铭辉拦住了,让他稍安勿躁,让李乐君把案子讲清楚。
李乐君没被苏亥的激动和大吼大叫吓倒,反而是笑了,对方越是激动,叫的越大声,越证明他心虚害怕,也就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这个时候张捕头反倒显得很冷静,似乎在沉思如何反驳李乐君,他说道:“李公子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你并无真凭实据。”
李乐君也不着急解释,晃悠晃悠地走到他面前,视线落在张捕头的额上绷带,说道:“你的伤是自己弄的。”
看似镇定的张捕头,却被李乐君一句话激怒了,骂道:“你!你!胡说八道!大人别听他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手下人向自己求救,汤县令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但是,这件案子牵扯到自己女儿,汤县令不知道该不该帮,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张捕头,最后他选择沉默,静观其变。
李乐君面对张捕头的暴怒,只是静若寒潭的一笑,然后说道:“赵捕头说你是被人偷袭的,偷袭是趁人不备攻击对方,所以,伤口应该在太阳穴附近,或者后脑勺,而你的伤口却在额中,说明凶手是正面袭击,你说没看见凶手,一个习武之人被人正面袭击,没看清对方长相就被打晕了,这似乎说不过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自己打晕自己,因为,从前面使力比较顺手。”
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张捕头,那眼神似乎在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耿铭辉之前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听李乐君这么一解释,恍然明白过来,道:“你知道张捕头被人偷袭,却没勘察凶案现场,我一直觉得奇怪,那不是你查案的风格,原来,你早已看出张捕头的伤是自己的弄得。”
张捕头听了耿铭辉的话,也恍然明白上当受骗,恨恨地从嘴里咬出一句话:“你是扮猪吃老虎!”
李乐君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张捕头。
张捕头又说道:“昨天,你傻乎乎的样子来说帮我检查伤口,原来,你是在试探我。”
听到张捕头说“你傻乎乎的样子”耿铭辉不悦,瞪了他一眼,心道:你才傻乎乎!我的小鹦鹉可不傻!
李乐君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笑,说道:“一半吧。”
阴丰问:“另一半呢?”
李乐君道:“那么热的天,捂着条白布像带孝一样,真会发炎的。”
众人看了看李乐君,又看了看张捕头眼神像在说你高估她了。
汤县令疑惑,问道:“李公子就算你说的成立,可是,张捕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对他有什么好处?”
众人也觉得汤县令说得有道理。
李乐君道:“这就要问苏亥了。”
“事到如今!苏亥你还不从实招来!”耿铭辉具有震慑力的一声,不仅震慑了苏亥,也震惊了全场,就连自命不凡的阴丰也对他另眼相看。往日里耿铭辉总顶着上谷第一妖孽公子、纨绔子弟的头衔在人面前晃悠,这一声喊出来,让人看到他王者的一面,有种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的感觉。
苏亥愣了愣,才缓过神来道:“汤大人你与我爹娘订下婚约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汤小姐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便喜欢上了她。整日朝思暮想要见秦小姐,终于让我再次见到了她,他居然女扮男装混到书院里会情郎!”他突然抓起拳头砸在自己的胸口,很生气的样子说道:“我追问她!她却说梁文玉才是她的未婚夫!那我算什么!”
汤县令一家三口都惭愧地低下头。
“那后来呢?”阴丰追问道。
苏亥回忆道:“那天我跟几个朋友外出游玩,回来时经过湖畔。看到汤小姐和她的表妹庄倩儿各拎一个包袱站在湖边,我感到奇怪,于是,我便躲在树丛里偷听。从汤小姐和她表妹庄倩儿的对话中,我得知汤小姐要与梁文玉私奔的事情。我非常生气,便从树丛里跑了出来。庄倩儿知道我偷听她们对话后也很生气,跟我吵了起来,在争吵之下我失手把庄倩儿推倒,她撞到了湖边的一块大石上当场毙命。当时我很害怕,我立即逃跑了。”
阴丰厉声问道:“后来呢!”
苏亥继续回忆道:“我跑到半路想了想,我不能就这样跑了。万一汤小姐将此事告知汤大人我便是死路一条,我半路折返。我回到湖边时,梁文玉已经到了,我躲在远处的树丛里看到,梁文玉拿一张巴掌大的竹简,与汤小姐好像讨论什么。过了一会儿,汤小姐和梁文玉拎着包袱往西边走了,他们是私奔去了。我知道汤小姐不会将此事告知汤大人后,我松了一口气。岂料,正当我要掩埋庄倩儿的尸体时,杨羽和叶峰路过看到庄倩儿的尸体,便说要去报官。我本想等他走后就将尸体给埋了,让官府的人来了,找不到尸体就不了了之了。岂料,那杨羽那么好心。”他讽刺地笑了笑又说道:“竟担心尸体会被野狗叼走,将尸体也一块到衙门。”
李乐君想了想问道:“汤小姐与庄倩儿换了衣服,难道你分辨出来吗?”
“当时,天色昏暗再加上距离远,所以我没看出来。”苏亥低头回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知无法阻止杨羽,便尾随其后。我爹与张捕头有些交情,我便进去找张捕头……”
张捕头突然激动起来,他的嫌疑昭然若揭,张捕头骂道:“你胡说八道!污蔑好人!大人、两位公子我……”
耿铭辉自然是偏向李乐君的,不愿听他狡辩,只当没看见。
阴丰见媳妇没表示,也明白他的意思,抬了抬手道:“张捕头你且让他说完。”
世子爷开口,张捕头再不愿意都得闭嘴,阴丰又摆了摆手让苏亥继续说。
苏亥道:“是世子爷。我找到赵捕头后,让他想办法替我摆平此事。并承诺事成后我娘会给他两百两银子,赵捕头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位公子、大人不是这样的!大人不要相信他,他只是为了脱罪才这么说的!”张捕头极力狡辩道。
苏亥生气地指着张捕头骂道:“我说的全是真的!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都不敢承吗!那钱是我娘亲手给你的!”
阴丰看到他未来媳妇眉头蹙起,就知道他媳妇不悦,不悦的原因是眼前这奸诈的家伙。如果说耿铭辉刚才那具震慑力的一声,有三分装的成分,那么阴丰则不需装,他不笑亦不哭看着一个人时,深邃的眼眸如千年寒潭,万年冰川,仅一眼足以让人寒到心里。阴丰看着他,声音虽不高却让人寒到心里,说:“再狡辩!李乐君大刑伺侯!”
众人顿时想起李乐君那句惊悚的口头禅,“不怕,不怕,我会医。”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张捕头自求多福吧!
张捕头看了看身边的李乐君,顿时,也想起她那句惊悚的口头禅,然后就是她自行研发的酷刑,浑身一哆嗦,冷汗直冒,张捕头连忙磕头求饶道:“世子爷!我说!我说!”
李乐君就纳闷了,我哪有动用私刑,我向来是以德服人,只是偶尔施展一下医术,当然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有一点点失误,怎么就说是动用私刑呢?
张捕头道:“杨羽将表小姐的尸体背来时,已经是傍晚了,衙门里很多捕快都走了。当时我有些事未处理完还呆在衙门里,所以接管此案的人只有我一个。我看到苏少爷来找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我便撇下了杨羽,跟苏亥单独谈。他告诉我他杀死了表小姐,并求我帮他摆平此事,说事后给我两白银子,我答应了,但要求要马上付钱。苏亥没那么多钱,为了稳住我就先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说剩下的钱他回去问他娘要。苏少爷走后,我就在想谁最适合做替死鬼,我想来想去杨羽最适合。一来他无家世背景,二来尸体是他送来的,三来他身上有表小姐的血。我以这些为由将他抓起来。”
汤县令质问道:“张捕头庄倩儿是如何变成我女儿的?”
张捕头叹了一口气,悔恨不已地说道:“都怪我一时贪念。我看着表小姐的尸体,心想既然大小姐的衣服已经穿在表小姐身上了,何不让她完全变成大小姐。若她是大小姐的话,苏亥给的银子会更多。表小姐虽长得跟大小姐有几分相似,但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于是,我把心一横就毁了表姐的容。”
汤县令咬牙切齿地骂道:“难怪!本官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
张捕头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汤县令。
汤县令也顾不得两位公子在场,厉声怒呵道:“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张捕头缓缓点头后继续说:“没过多久苏少爷便带苏夫人来了,我改口说你们认错人了,死的不是表小姐而是大小姐。所以,价格变了,从两百两变为一千两。苏夫人要求看表小姐的尸体,我就让他们看,看完后他们也无话可说了………..”
苏亥气愤地抢道:“我们不是无话可说!好端端的一个庄倩儿!转眼间变成了汤小姐!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我娘不给钱万一闹翻了,你将此事告知汤大人,吃亏的是我们。我娘为了保住我,一千两银子咬咬牙就给了。”
李乐君走到苏亥的面前问道:“苏亥你送给叶峰的断手是怎么回事?”
“我娘把一千两银子给张捕头后,我们便匆匆离开了。走到半路我突然想起,与杨羽同行回家的叶峰,若是他出来替杨羽作证,我就死定了。我左思右想总是不放心,又半路折返回去。让张捕头以审问的方式,打听与杨羽同行那个男子的姓名、住址。”
“那断手是怎么来的?”李乐君问道。
“我打听到与扬羽同行那个人是谁后,我想绝不能让叶锋出来作证。于是,我连夜挖开前几日刚下葬的黄老四的坟墓,砍下了黄老四的一只胳膊。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又将坟墓的泥土回填了。”苏亥道。
李乐君双手环抱于胸前质问道:“你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为什么不连叶锋也一起杀了?”
苏亥皱眉不解地看向李乐,说道:“我没杀杨羽。”
李乐君说道:“杨羽虽不是你亲手杀死的,但也是你间接害死的。”
苏亥低下了头,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从眼眶里掉落。
张捕头双眼淌泪,悔恨不已地说道:“得了那笔钱后,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可没想到我的一对儿女相继都死了。夫人说替我赎罪,便做主捐出去。”
李乐君转身对耿铭辉和阴丰道:“可以结案了。”
耿铭辉看着汤县令似笑非笑地说道:“ 既然可以结案了,判案定罪的事就有劳汤大人伤神了。”
汤县令道了声:“岂敢,岂敢。”
耿铭辉也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假客气,这桩案子与他女儿有关,他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审,不过,判案定罪这种费力又伤神的工作耿铭辉实在不喜欢,还是做个顺水人情丢给他吧。
汤县令命令众衙役将张捕头和苏亥押上公堂,再让衙役把涉案人员全请到到公堂,之后的事就与李乐君他们无关了。
案子总算解决了,李乐君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睡意席卷而来,想着终于可以回去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了。李乐君是这么想的,阴丰和三个极品亦是如此。几人正打算各自回房休息事,侍剑冲忙来报:“曹公公带着圣旨来了,公子、阴世子、李公子速去接旨。”
阴丰与耿铭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奇怪圣旨怎么突然来了?
李乐君好奇问道:“曹公公是谁?”
阴丰道:“曹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太监,皇宫太监总管,他此番前来多半是皇宫出了什么。”
李乐君点头,“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一旁的侍剑只能用皇帝不急太监急来形容,两位公子还在闲聊,他却急得火烧眉毛了,侍剑道:“两位公子别聊了,还是赶紧接圣旨吧,曹公公可怠慢不得。”
两人听进了侍剑的劝,带着李乐君快步赶到前院。
萧朝的官方颜色是红色,所以,几人赶到时看到的是一片火红色。站在最前的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皮肤白皙,看样子保养得不错的老太监曹公公,曹公公身后跟着十来个小太监,小太监后面跟着一群侍卫。李乐君还没来得及打量皇帝眼前的大红人曹公公,就听到一个高亢尖锐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李乐君知道这是典型的太监声音。
曹公公说道:“耿铭辉、阴丰、李乐君跪接圣旨。”三人跪下后,就是李乐君在电视剧里听了不下百遍的那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旨大概是说,京城出现了惊天大案,让李乐君、耿铭辉、阴丰三人火速赶到京城。
耿铭辉当初与李乐君达成协议去破案,只是为了让老爹对他刮目相看,拿到他应得的荣华富贵。没想到神探的美名却传到了京城皇帝的耳朵里,还意外得到皇帝的重用,自然是喜出望外。
同样感到喜出望外的阴丰,参与破案纯粹是为了抱得美人归,没想到泡妞还意外得到皇帝的赏识,阴丰高兴得眉飞色舞起来。
李乐君是三个人中最不高兴的一个,她是为了回到未来才勉为其难答应去破案的,皇帝赏不赏识她不在乎,而且,说是三个人合力破案,实际上破案伤脑筋的只有她,剩下那两个,一个是来泡妞的,一个是来捞便宜的。
耿铭辉接过圣旨,问道:“曹公公京城出了什么大案?”
曹公公一言难尽的样子,长叹了口气说道:“最近京都出了件怪事,让廷尉府素手无策,皇上是也夜不能寐。”
“这是个什么案子那么棘手?”耿铭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