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昂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潘文海东西不给,人也不给,话里话外还想变着法子给他洗脑,他就没了继续谈话的兴致。
哪怕他的确很欣赏潘文海,可终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强行凑到一块,反而是取祸之道。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都想起而杀之。
巷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可是那弥漫而出的浓郁杀机却说明了一切。
对方明显也动了杀心。
李昂眼中寒光闪烁,缓缓向巷子外面走去。
当潘思莹从后面追上来时,巷子里弥漫的杀机如同潮水般退去。
“要走了都不喊我,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听到潘思莹埋怨责怪的话,李昂愣愣看着她,表情相当费解。
“我和你爷爷大概是谈崩了,他难道就没有拦着你?”
“没有。”潘思莹似乎明白了什么,低着头小声说道:“你别把我和爷爷混为一谈,我就是个女人。”
“思莹姐,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免得以后为难。”
“回去?你这是赶我走吗?”
“我...不值得,而且咱们这也不是爱情,只是苟且罢了。”
李昂脸色无比认真:“为了一个渣男而舍弃亲情,划不来。”
潘思莹脸色略显苍白,突然上前把李昂抱在怀里:“你说话为什么总是这样耿直呢,女人是需要甜言蜜语来哄的。”
李昂面露苦涩之意,轻轻叹气却没了言语。
他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自己见一个爱一个,身边都有那么多女人了,为什么还是会有女人巴巴的往上贴。
“李昂,我说实话吧,爷爷身体不好,如果有个万一,我就会被那群人推出来当枪使,我不想和你作对,因为我真心觉得你是个英雄。”
“当初跑去找你也是想和那群人做出切割,没想到...他们以为这是爷爷打算投资你,结果就跟着下注,等到你那边杀的人头滚滚,他们后悔也晚了。”
“当初他们对你还是很认可的,可现在他们对你是又惊又怕,因为你这人眼里不揉沙子,而他们都是群小人。”
“像我这种出身是没资格追求幸福的,你不要我,那群小人在爷爷走了后,肯定会逼着我嫁人,爷爷还有很多隐性财富,比如人脉,威望,总之他们不会放过我。”
“与其那样,我宁愿跟你苟且,至少眼中看得到希望。”
李昂依然沉默着没说话。
潘思莹眼神逐渐黯淡:“你是怕我别有居心吧,看来真是缘分尽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李昂突然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思莹姐,当初是你主动的,给我好好负起责任,这辈子都别想跑了。”
对待外人,李昂心狠手辣,对这种已经舞枪弄棒的自己人,李昂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怕个锤子!
老子熬都能熬死你!
等你死了,你的宝贝孙女,包括人脉,威望之类的玩意,全都是老子的!
年轻就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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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内,潘文海静静坐着,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没有看到孙女回来,他的脸色相当无奈。
阮梦从他的影子中缓缓浮了上来:“为什么不拦着思莹?”
“我活不了多久,能拦一时,拦不住一辈子。”
“刚才是个好时机。”
潘文海回头瞥了眼阮梦,不咸不淡道:“不要小看任何人,李昂能走到今天绝非偶然,而且你昨晚才和他滚过床单,今天就要杀他,是不是也太毒了点?”
“彼此彼此,连亲孙女都能算计,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说过很多次了,她是自己去找李昂的。”
“你没有阻止!”阮梦眼神冰冷,喷洒毒液:“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算什么长辈,无耻!”
“随便你怎么说。”潘文海眯起眼睛打着呵欠:“他刚才跟我要你,以后就跟着他吧,少说多看,万事小心,就这样吧,我累了。”
轮椅缓缓驶进屋内。
愣愣看着对方花白的头发,阮梦突然湿了眼眶:“你真打算在这里等死吗?”
“这里是我的老家,当初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想着落叶归根,年纪大了,没心气折腾了,孩子,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听你爸的,好好想想未来该怎么走。”
“如果李昂死了呢?”
“别做傻事,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没必要再让他们担惊受怕,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良心了。”
潘文海进了屋,一条腿撑着身体艰难的躺到床上,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他满头都是冷汗。
可他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生怕被外面的阮梦听到。
疼痛稍微减轻后,潘文海望着到处都是霉斑的天花板,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潘兴华从小就乖巧懂事,长大后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军校,理所当然的当了兵,然后就理所当然的战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潘思莹。
小儿子潘兴德打小就不安分,专门干些缺德事,十五岁就把女同学肚子搞大了。
当时他是县长,对方父母只是普通的打工人,不仅没生气,反而为了攀高枝,劝着女儿把孩子生下来。
这个孩子就是阮梦。
潘文海当时为了仕途着想不敢接纳阮梦,先给了对方一笔钱,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孩子,往后每年都会给一笔可观的抚养费。
事情就这样压了下来。
本以为给了钱,对方父母会好好照顾阮梦。
然而那对夫妻只是把这个小孙女当成摇钱树,而阮梦的母亲都还只是孩子,更别提照顾阮梦了。
等到她母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时,阮梦又成了母亲的累赘。
年纪轻轻,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没人愿意娶这样的女人。
阮梦的母亲就把怨气发泄到孩子身上,动辄辱骂殴打,甚至还想把阮梦送人。
好在那对夫妻很贪财,不然阮梦的命运会更悲惨。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阮梦的脾气也越来越古怪。
直到十三岁,潘文海终于发现了阮梦的异常,再加上小儿子也成家立业,他就把阮梦接了过来,当然还是给了对方一大笔钱。
别问钱从哪来,反正他不缺钱。
阮梦被接过来后,小儿子和他的老婆都不待见,潘文海工作忙,平时都是老伴照顾。
老伴很疼阮梦,再加上有了潘思莹当玩伴,她的生活总算看见了阳光。
可惜好景不长,老伴因为心脏病去世,潘思莹又去了国外上大学,阮梦脾气古怪也没什么朋友,孤身一人撑到了大学毕业。
本以为能够独立自主,可那不安分的小儿子为了往上爬,居然瞒着潘文海给阮梦定了亲。
阮梦不同意,他就去闹,丢了好几份工作后,阮梦被逼无奈答应下来。
直到结婚的当天,潘文海才得知这件事。
当时气的恨不得杀了小儿子。
混账玩意,但凡你成点器,老子肯定帮你步步高升。
可你不成器还想往上爬,你以为这是好事吗?
那是惹祸上门!
可再生气也没用,阮梦已经认命了,潘文海去问她为什么不找自己做主,结果阮梦的回答却让他哑口无言。
“他是我父亲,也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算什么,一个野种而已,告诉你也没用,他不会死心的,难道你要因为一个野种而和儿子决裂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潘文海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门亲。
小儿子虽然不成器,可是造人却很努力,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十分惹人喜欢。
正如阮梦所说,他不可能和儿子决裂的。
阮梦脾气古怪,丈夫很快就难以忍受,新婚蜜月都没过,两人就分了房。
婚后生活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末日发生后,潘文海同样联络了家人,也联络了阮梦。
阮梦是孤身一人找过来的,说丈夫和公婆都变成了丧尸。
从她满不在乎又隐带杀机的眼神中,潘文海看出了其他东西。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
他对家人一向都很容忍,所以他不是个好官。
大儿子死了后,小儿子就成了心头肉,明知道这个儿子不成器,可他依然帮着在体制内找了份体面的工作。
哪怕这个儿子结婚后依然不着调,到处风流快活,他也只当不知道。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家人吗?
当初入党时曾发下的誓言,早就随着大儿子的死烟消云散了。
只是当生命临近终点时,他却发现自己总是会想起从前。
那个火红的时代,那个朝气蓬勃有着狂热信仰的年轻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怀念。
不知不觉中,潘文海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村长外出总会带回来一大包麦芽糖分给村里的孩子。
看着孩子们哄抢糖果,村长就会开怀大笑,有时还会给他们讲伟人的故事。
孩子们都很喜欢村长,他也一样,长大后更是无比崇拜村长。
因为那是他的父亲。
一个真正的人民公仆。
******
当天下午,车队再次启程。
本来上午就要走的,可是为了见潘文海,李昂不得不耽误了些时间。
北门。
白菲菲眼中带着水雾,强颜欢笑:“李昂,多待一天都不行吗?”
“我的任务很重,巡视救援基地只是开胃菜,结束后就要组织对丧尸的围剿战争,省外的情况也很复杂,时间太紧了。”
李昂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一个拥抱,转身时,突然察觉到一阵诡异的波动,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李昂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等到车队消失不见时,白菲菲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回头看到众人揶揄的眼神时,她只是咳嗽了一声,众人立马收敛神情,屏气凝神。
白菲菲虽然只是被推出来的代言人,但她的权力并没有受到限制。
因为她是李昂的女人。
当初白菲菲要借李昂的势,不仅是为了震慑周行海,同样也是为了镇住那群以前的官员。
而且潘文海并没有把她当成傀儡的意思,反而像是一个长辈悉心指导着白菲菲。
要人有人,要权有权,即便不借势,白菲菲也能牢牢掌控池绥乡。
如果不是潘文海的身体情况持续恶化,白菲菲真不会让李昂轻易得手。
回到办公室,白菲菲刚坐下翻了几页文件,蒋庆芸就从地板上伸出头来。
“白姐,阮梦姐跟着你的男人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菲菲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看的很清楚,李昂身边都是一些有实力的女人,自己就算想跟着李昂也没那个资格。
如果不是担任着执政官,恐怕李昂都不会碰自己。
“跑了就跑了,你没跑就行。”
“人家有老公的,白姐,千万别乱说哦。”
“放心吧,跟姐说说,我男人和你老公比,谁更厉害?”
“你男人厉害,搞得我腿都合不拢了。”
没有外人在,蒋庆芸就恢复了本来面目,说出这种话,脸都不红。
“白姐,他怎么回事啊,长得跟个棒槌似的,我老公最多也就十分钟,他是没完没了,差点没被弄死。”
“谁知道呢,练武之人都这样吧。”
“我老公也练功啊。”蒋庆芸瞪着大眼睛,相当呆萌:“他以前就三分钟,现在是比以前强了,可就多了那几分钟,根本不顶事,如果他能有李会长一成本事,我昨晚肯定不会眼馋。”
“...人小鬼大,你还没到我这个年纪就有那么强的欲望,等你到了我的年纪,肯定给你老公带很多高帽子。”
“别胡说,我忍得住。”
“信你才怪,如果李昂今天留了下来,你晚上会不会陪他?”
“白姐,我是在救你啊,怎么能说是陪他呢?”
“...”
两人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就算是熟悉她们的人也会瞠目结舌。
而在另一边,李昂看着从自己影子中钻出来的阮梦,多少有点心情复杂。
“怎么,不欢迎我?”
阮梦一出来就坐到了李昂怀里,李昂拼命用眼神向前面示意,她根本就不管不顾,还抱着李昂亲了口。
“怕什么,不就是个小老婆吗?”
李昂瞬间头皮发麻。
大姐,你是真敢说啊!
沈双回头看了眼,淡淡道:“李昂,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贱货,一点规矩都没有,赶走吧!”
阮梦:“我是贱货,你也不比我高贵,咱...”
李昂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对着沈双讪笑两声后,板着脸想要教育阮梦。
咱们之间可是纯洁的友情,你怎么能往里面加佐料呢?
这不是纯心找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