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制?!
华易分明记得宁无恙说过,此器具是琉璃所制。
而琉璃此物,出自楼兰,怎么自制?!
“无恙,此事已告知了陛下,陛下还特意着娴郡主配合你,此事非同小可,再加上比试临期,不可胡来。咳咳……”
华易做事的态度,明显比以前着急了许多,也显得十分焦虑。
宁无恙猜到,大概是由于卦象的原因。
他忍不住问道:“华师事后又给自己卜过卦了?”
“一事不可二占,但我……咳咳……让涂灵占过一次,大凶。”
还是大凶?
宁无恙想起沈小姐手里的蓍草和铜钱。
无论是蓍草还是铜钱,寻常人拿来算卦也无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卦。
“华师,要不我也给你算一卦?”
“不必……寻常人算不准。”
行吧。
宁无恙倍受打击的同时,也知道没办法消除掉华师对于他自身的心理暗示。
术业有专攻,干一行认一行。
他只能再次满口保证道:“请华师放心,提纯的器具我一定能够做出来的,给我……先给我三天找地方铸造炼制的铁器。”
“铁器?不是要用琉璃吗?”
“烧制琉璃需要铁器啊。”
宁无恙趴在软榻上,朝着书桌方向伸手。
不等宁无碍前来相助,华易已经十分麻利的把矮几书桌,搬到了他的面前。
“多谢华师。”
宁无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草纸,递到华师的面前。
“这是我根据以前在书本上看到的烧制玻璃的铁器画下来的,可能与楼兰烧制玻璃有所不同,但大体上应该没有问题。”
见他说得这么自信,华易急忙摊开草稿看了一眼。
又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干脆折起来,重新还给宁无恙。
“我看不懂,既然你觉得能成功,那我们便尝试一下,假如不能成功,你要马上告诉我,我可以请陛下派快马前去楼兰,就算是花高价买下炼制玻璃的铁器,也要满足你的需要。”
“好。”
宁无恙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难免感慨:原来华师也有天真的时候。
要知道,楼兰烧制琉璃的工匠造艺,与大兴的平安酒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全天下闻名,但属于皇家绝顶保密的技艺,花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哪怕是大兴的兵马打到楼兰去,楼兰人只要销毁了炼制的铁器,再带着图纸逃跑,迟早也能利用这项工艺,再建一个黄金宫殿出来。
这种需求找楼兰去要,一定会被卡脖子。
所以。
只要有需要,最好自己造。
将主动权和话语权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无恙,你……咳咳……先准备着,我去找……咳咳涂灵,要带她去我藏书的地方。”
“华师慢走。”
宁无恙有心想问华师咳嗽的病情,担心他是医者不自医。
但看出华师十分着急,他也只能尽快先把琉璃烧制出来,让华师先把心放回半截到肚子里,再请他好好保养身体,再顾及其他。
凶吉若是真有定数,那么更得保护好自己才行。
送走了华易,马车开始朝着娴郡主所在的街道慢慢走去。
宁无碍将车帘掀开的一角往里掖了掖,不让寒风吹进来,他又好奇地看了一眼抽屉里,想到刚才他也没看明白的图纸,不解的问:“五弟,你是从何处看来的这张图纸?”
楼兰皇室最大的秘密,怎么可能会外传呢?
宁无恙若有所思了片刻,一本正色的回答:“梦里。”
“啥?梦里?”
宁无碍还以为五弟会说是在那本失传的医书上看到的。
可那是医书,琉璃则是像瓷器一样的工艺品,根本不是同宗同源的东西。
没想到五弟连搪塞的话都不想说,直接来了一句梦里。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调侃道:“那五弟你没见过的风景,难道也是在梦里看到的?”
“对。”
宁无恙回想着以前曾见过的风景,甚至是那些名人题过诗的石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庄生梦蝶。
来到这个世界久了,不免觉得前世恍然若梦。
又或者这里才是梦境。
而无论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他的感受是真切体验过的,记忆也是无法抹去的。
也许他能够当上策划师,接触到各行各业的文化与传承,说不定就是为了在这里更好的活着。
这么一想的话,华师相信卦象之说,就像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似的。
但。
他还是相信,事在人为!
“也不知道娴郡主府上用不用得起琉璃盏?”
面对宁无恙的吐槽,宁无碍还真不确定这个答案。
因为玻璃盏价值很昂贵,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一个酒盅大小的琉璃盏就能卖到百两银子,并且质地还不怎么好。
饶是如此,自打西域的葡萄美酒进入中原,又配以玻璃盏一起热销后,再加上琉璃盏的保存与运输不易,导致它的身份节节攀升。
更别提那些质地轻透的,更是有着“一盏琉璃换诗圣书帖”的说法,可见它的珍贵与价值。
娴郡主府有没有玻璃盏宁无碍不清楚。
反正宁府哪怕跻身成为金陵富商,由于家里武人较多,重手重脚的,谁也不敢用那种稍微一用力就容易破碎的金贵之物。
“我府上没有。”
突如其来的一句回答从车顶传来。
宁无恙刚抬头往上看去,红影一闪,周静娴挑帘走了进来,盘腿坐到了他面前。
“楼兰声称今年闹了旱灾,烧制玻璃盏的地区沙石减少,琉璃盏又涨了三成的价格,一盏琉璃也没有什么用处,要买便是碗盘酒盅器皿皆是一套,一套下来便是上万两银子,我买不起。”
啊……这……
看来周静娴前段时间赚的银子,都没落到她的手里。
不过就算周静娴留下当私房钱,这么贵的玻璃套装她应该也不会买的。
别说她不会买,就算宁无恙知道物以稀为贵,听到这个定价,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沙石做的东西,楼兰就因为工艺垄断卖给我们大兴卖这么贵,我们最精美的瓷器卖过去也只是翻倍,他们敢卖万两一套,真是奸商。”
周静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回过味来,她不解的问:“宁先生问琉璃盏做什么,你要用吗?”
“对。”
宁无碍听到他的回答,欲言又止。
刚才不是对华大师说要自己烧制,这会儿怎么又要用楼兰人炼制的琉璃盏了?
难道五弟是为了让华大师心安,故意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娴郡主,你知道京城最好的玻璃盏在哪里吗?我想去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