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苏青云面上一喜，眼波流转间郑重其事的接过稿纸，摘下眼镜将稿纸举高，按照顾明川的标注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前辈留下来的那份文件是有字天书，那顾明川写的推演过程就是这份天书的详细说明书。
苏青云戴上眼镜，对比着前辈留下的文件，越看越觉得心惊。
直到最后看向顾明川的眼神里都满是不可置信。
“你刚才说后面的内容你需要做实验才能搞清楚，是吗？”
但作为一个小组长，有些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是的，组长。”顾明川快速的点头。
江文兴站在他身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苏青云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郑重其事的将东西夹在腋下。
“我带你们去见石主任，看他那边如何抉择。能不能做实验这事儿还得看主任那边的安排。”
“谢谢组长。”
能有这样的结果顾明川已经很满意了。
两个人跟在苏青云的身后心情忐忑的去了石主任的办公室。
一大早刚到办公室的石维坚刚给自己泡了杯茶，打量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听到敲门声，直接让他们进来。
“石主任。”苏青云的声音发紧，握着文件的手因为兴奋和紧张略显僵硬。
“有事？”石维坚放下洋瓷缸，眼神掠过苏青云，看向他身后的两个人。
顾明川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思考着是自己开口还是等组长先说。
但苏青云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几乎是在石维坚声音落下的瞬间就将准备好的东西都递了过去。
“石主任，小顾和小江被我派去整理六厂的归档文件，但他在里面找到了前辈留下来的数据记录，并且通过计算找到了前几页的规律。”
苏青云说着把顾明川往前面拉了拉。
“你们两个跟主任好好解释你们研究出来的东西。”
石维坚听到他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些文件他见过的，只是数据看起来太过凌乱，至今都没人看得懂。
要是新来的这两个实习生真的能把那些数据搞明白，这绝对能轰动整个军工厂。
“我看看。”
顾明川拄着拐杖行动没那么方便，江文兴偷偷的用一只手撑在他身后扶着。
“石主任，这是我和江文兴在整理文件时发现的，因为问同事得不到答案，所以就自己动手计算。
我最开始没想那么多，昨天晚上才突然发现这是一份爆炸反应记录。
前辈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每一次的配方，并且用精准的数据记录了实验的结果。
后面的这些文件更为复杂，我猜测是把爆炸反应运用到武器中的具体实验。但是这些我没办法通过计算得知，所以……”
顾明川抿了一下唇。
想让北京的军工厂为自己开设新的实验线流程未必比舟山岛容易。
何况自己到军工厂的时间也不长，既没有优秀的表现，也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贸然开口未必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什么？”石维坚不满意顾明川突然的断句，眉头微微皱起，但眼神依旧粘在那些文件上。
“所以想向您申请让他们俩进实验室，给他们一个工位，让他们将纸上的数据推演以便得出最终的结果。
石主任，如果这份文件能被他们研究的透彻，并且顺利的运用在我们下一批的军事武器当中，必然会成为我国武器史上的里程碑！
石主任，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苏青云平时看着斯斯文文，但此刻斗志昂扬的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军人。
“啧。”石维坚没有立即回答，沉着脸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他们递过来的东西。
如果真的如苏青云所说，这些东西的确能推动国家军事武器的发展，可……
石维坚右手放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眼神淡漠中带着思虑。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就连顾明川都觉得没耐心时他才开口。
“你们先回去，这是我得请示一下上级，有结果再告诉你们。”
“我…”
江文兴还想再争论，却被顾明川一把拉住。
“好的，石主任，麻烦你了，我们先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顾明川一路扯着他离开办公室，苏青云一步三回头，忍不住一直看石主任办公室的方向。
一个新项目的开启有多难，苏清云比任何人都知道，但是顾明川和江文兴都是自己手下的人，他们若是有了成绩他这个上司也能跟着脸上有光。
“组长，我们先回那边的办公室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江文兴在被顾名传斥了几句后脑子已经转过来弯儿，脸上堆着笑，和苏青云挥手告别。
“好，你们去吧。专心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实验的事，我会帮你们想办法的。”
苏青云目送着他们离开，转头回了六厂的大办公室。
这边的石维坚刚拿着东西敲开了曲部长的办公室，苏青云就已经把顾明川和江文兴看懂前辈文件的消息在六厂传播开来。
等到曲部长搞清楚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准备找几个资深技术员过来查看数据时，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敲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叫你们过来看份文件。”
曲宏远原以为是他们心有灵犀，也就没将他们的突然出现放在心上，只顾着招手叫大家过来看文件。
四个资深技术员面面相觑，心里却已经开始相信外面的传言。
他们来找曲部长本来是想要确定消息的真假如今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你们看看这份文件，这是六厂那边儿的实习技术员算出来的。我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得你们看才行。”
“好，我们看看。”四个人毫不犹豫的将文件摊在桌子上，俯身认真的研究着上面的每一个数据。
大约过了一刻钟，为首的周明才站起身感叹。
“这是一个实习生算出来的？”
“对，这是最近才到六厂的顾明川和江文兴一块儿算出来的，但只能算出前面几页，后面的需要做实验才能印证。”
石维坚对于负责研究的技术员异常尊敬，听到他们这么问，心里更是忐忑。
这些数据在他们看来大同小异，可在技术员的眼里那可是千差万别。
石维坚心里直打鼓，生怕被技术员看出来有漏洞。要真是这样，他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