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一连下了三天，整个北京都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铺子里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沈香香倒也不在意，只是照旧来开门甚至告诉江家两兄弟路不好走可以来的晚些。
奇怪的是雪虽然一直下，但是隆华却每天都来。清闲的沈香香和他下棋的时间更多了。
“沈老板想开分店不如和我合作。”隆华在第三天雪下的正大，两兄弟围着炉子打瞌睡的时候低声开口。
沈香香没回答，依旧下着棋。
“凭着你的厨艺和我的势力完全可以在北京打一块金字招牌。我知道沈老板有实力，但是这实力在北京也是要打折扣的。
和我合作是最好的办法，沈老板应该也是知道的。”
隆华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盘算了三天的事情。
“不了。”沈香香和之前一样干脆利落的拒绝。
“我习惯了单打独斗，要是有了合作人事事就都得商量，太麻烦了。我不喜欢。”
“我可以不管铺子的事情，只出资出力，每年得到应得的分红就行。”隆华立刻做出了退让。
他有预感，以后的北京餐饮会是沈香香的天下，如果现在不能分一杯羹，以后只会更难。
可是沈香香是个固执的人，她不受任何人掣肘。
“和我合作是最顺畅的路。”
“我还是喜欢走艰苦的小路。”沈香香的白子落下，棋局终了。
隆华还想在说什么，但是沈香香已经敲了敲棋盘。
“你输了。”沈香香已然起身往厨房走去。
“隆老板，时候不早了，我得准备晚上的食材，等着顾客上门。”
隆华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喊了一嗓子,“不着急确定，我儿子过年回来，等过完了年咱们在商议。”
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只得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扳指，眼睛盯着棋盘的棋局，独自坐了许久才离开。
在厨艺之外，两个人可以短暂的做做朋友，可一旦涉及生意就是另一番场景。
大概是临近年关，隆华来的越来越少了，偶尔来串门的隆三说是隆少爷回来了，要准备的事情多。
沈香香没放在心上。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顾明川和江文兴更是忙的直接住进了实验室。
“实验感觉像是进了死胡同，怎么换了那么多的比例还是没有个结果？”
江文兴在实验室呆的久了，又看不到成绩，眉头总是皱着，如今额头的沟壑都快能跑马了。
顾明川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闭了闭眼睛。
两个人在这里待了好几天，除了去吃饭、上厕所以外都寸步不离，就是为了早点将那份数据的后半部分研究清楚，可现在却徒劳无功。
“出去走走，换换脑子。”顾明川深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把脑子里的东西清清，找找新的灵感。
江文兴不想动，但是被对方强硬的拉了出去。
外面的路被扫出来了，雪都堆在不碍事的地方，像一座座小雪山。
落日的余晖照在上面看着像是在发光。
两个人形如枯槁的在路上走着，看什么都没意思。
“哎呦!”
等撞到了人才如梦初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江文兴当即道歉，还把顾明川往后拉了拉。
这可是个拄着拐杖的人，要是摔了可就完了。
“呵呵呵。”被撞到的人笑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我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任修齐紧了紧围巾，把手快速的揣回口袋。
“都下班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实验的事固然重要，可日子也不能不过。你们两个胡子拉碴的样子要不是在厂里怕是要被人当成乞丐了。”
“哎。”江文兴无奈的叹气。
“不想也没办法。”顾明川苦笑着摇头。
任修齐面上疑惑，“实验不顺利？”
两人都没回答，只是苦笑。
“我能去看看你们的实验数据吗？”任修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
“这...”江文兴有顾虑。
任修齐是一厂的高级技术组组长，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贸然去看六组的实验，万一被传出去了不好。
他听过之前沈香香的事情，不想重蹈覆辙。
“老先生，不是我们有私心，而是在厂里要守纪律。”顾明川抱歉的笑笑。
任修齐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也是，你说的对。实验的事情如果在配比上出不了结果那就回到文件本身，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安慰了两人一会，在天黑之前离开了厂子。
剩下的两个人回到实验室收拾一番也回了家。
一进铺子把江老二吓了一跳。
“哎哟喂，这是怎么了？咋搞成这样？”江老二惊讶的声音把在后厨教江老大调味的沈香香吸引了出来。
“怎么了？”沈香香从传菜口探出半个脑袋，看到顾明川等人也吓了一跳。
脚步不歇的走了出来。
“这才几天啊，”沈香香没在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去见准备热水喝饭菜。
“算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把肚子填饱。”
沈香香把桌子擦了擦，招呼着两个人坐下。
“嫂子，你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可想死你做的饭了，食堂的大锅饭一点也不好吃。我都瘦了好几斤。”
江文兴是个小滑头，好话顺着嘴角往出流。
“别听他胡说，他根本没瘦。”顾明川拆台的功夫一如既往。
两个人在桌子前斗嘴，沈香香笑听，江家两兄弟在大厅穿梭招呼客人，各忙各的。
屋内热火朝天，屋外冷的伸不出手。
对面的隆氏也是一样的盛况，但那坐在窗边的男人却安静的和冰霜无异，躲在柜台的隆三慢悠悠的拨着算盘珠子，眼睛却在窗口徘徊。
“老板，要不要再送壶茶过去？”伙计陪着小心，问的更是小声。
“我去。”隆三把账本塞进抽屉，独自端着茶盘走了过去。
坐在窗边的男人听到脚步声淡淡回头，眼神里满是寒意，吓得隆三脚步一顿。
“表...表弟，渴不渴，我给你泡了壶凤凰单枞，你以前喜欢的。”隆三僵硬的把茶壶放好。
“你坐吧。”
就在隆三准备脚底抹油的时候男人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