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42℃】
身为人类,即使是进化出了精神力的人类,所能够承受的体温极限也没有增高。
42℃的体温,医疗机器人直接给出了超高热的判定。
“这么高的温度,又不是发烧生病,也不能用药,可怎么办啊?”单侍官看一眼芙黎,心疼得着急。
贺京川也脸色很凝重,“药剂肯定不能随便乱用,物理降温的方法能行吗?”
“至少让妹妹感觉舒服一点。”
戎邃也不太确定芙黎的情况物理降温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
于是接下来一个小时里,三个大男人把所有能想到的物理降温的方式都试了一遍,什么湿敷冰袋退热装置酒精擦浴……
能用的都用了。
没有一个是芙黎喜欢的。
她就喜欢抱着戎邃,一离开戎邃就皱眉哼唧,让人看着又心疼又好笑。
“行了,我看不用折腾了,就让妹妹抱着上将吧。”贺京川盯着黏在戎邃身上的少女说道。
单侍官附议:“殿下您正好也休息休息,把那些事儿先放一边,就好好陪着芙黎小姐吧。”
戎邃对此没有异议。
他的宝贝儿这副模样,他就算去忙别的,也会心不在焉。
正好最近忙碌的事都告一段落了,其他的事情可以等芙黎好起来再说。
不过还有件事,他突然想起来,对单侍官安排道:“单叔,芙黎现在这样,我们就不回耶曼了,但是晶石已经准备好了,你跟孟午说辛苦他再跑一趟,去把那些晶石带回帝都。”
“哎,好。”
.
芙黎的这场超高热先是持续了足足七天。
一直到他们从边境线返回帝都,体温都还没有退下来。
她整个人也时睡时醒,迷糊到根本分不清周遭是梦是真。
抵达帝都星港的那天,午后恒星光辉缓慢流转,落在身上时,她却不觉得热。
被戎邃抱上悬浮车时还有点儿意识,等到了医疗师联盟分部,人又阖上了眼。
白屿看过她后从医疗禁闭室退出来,看向等在门边的男人问:“她这样多久了?”
“七天半。”
“啧。”白屿咋舌,“一般人持续这么长时间的超高热,脑子都要热出问题了。”
戎邃听了但没接话,只是问:“怎么样?”
问的是芙黎的精神海。
白屿耸肩摊手,意思很明显,他是帮不上忙的。
“你们出去这一趟,她的成长有点惊人。”
时间并不长,但精神海的水平却提升了不是一星半点。
很令人讶异的成长速度。
但以芙黎的年纪来说,她如果是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来走,现在早就是一名医疗师了。
所以如果将时间线拉长到整个人生线来看,她的进度其实还有些慢。
“光脑推荐期预计这两天就会结束,我很期待小芙黎这次的等级评定结果。”
即使他笃定,芙黎会超过他,却也不妨碍他期待。
又是两天后。
芙黎的超高热终于有了退温的迹象,人也从迷迷糊糊中逐渐清醒过来。
这天醒来时,她感觉自己像是烂醉了好多天,记忆不是很清晰,人也不是很愉快。
“醒了?”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芙黎躺着扭头看去,看见了她好多好多个短暂的梦里的男主角。
她开口声音有些哑:“我又梦到你了。”
戎邃扶着她起身,将水杯递到她唇边,等她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一杯水才问:“又梦到什么了?”
芙黎抿了抿唇,看他放好了水杯,软绵绵的身子挪了过去,懒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那她喜欢的味道说:“不告诉你。”
“嗯?”戎邃搂着她,大掌轻抚背脊:“不告诉我,是又想给我安什么罪名?”
芙黎勾着他的脖颈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上次都已经是渣男了,也不会变得更差了。”
戎邃挑眉,眼底情绪很淡,紧绷了快十天的神经松懈下来,连嗓音都散漫无形:“也是,我都不要你了,还能有更坏的可能么?”
芙黎:“……”
好端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干什么。
她不爱听。
勾着脖颈的手臂紧了紧,她像是有些没安全感,闷声说:“不能不要我。”
音调压的低低的,沉沉的,搭上那被水浸润过却还是有些哑的声音,透着点儿软,听起来委屈极了。
戎邃一怔,旋即无声失笑,“不要你还守着你十天,你当我傻么?”
热了十天的芙黎似乎又瘦了些,下巴尖儿搁在戎邃肩上,就那么一小个支点,摇摇晃晃的。
她心想,也对,她虽然难受,却一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身边,要是不要她了,还守着她干嘛。
不过等等……
“你说几天?”
“十天。”
一阵沉默后,她又问:“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帝都。”
芙黎直起了身,她突然想起来了:“那耶曼……”
戎邃把她按回怀里,“下次去。”
他解释道:“你的情况太特殊,我们只能先回帝都。”
“可是叔叔阿姨的忌日……”
“没关系,他们会理解的。”戎邃安慰她,“很多时候我都在边境线,也不会每年都去,今年去不了就明年再去。”
芙黎有些愧疚。
今年本来可以的,就因为她不争气。
感觉到芙黎情绪低落了下来,戎邃心有些软,他贴了贴她还有些热度的脸颊说:“你很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契合晚宴之后去一趟。”
“契合晚宴要开始了吗?”
“嗯,光脑系统已经通知了。”
芙黎埋在戎邃颈窝处深吸了一口他身上凛冽的气息,问:“你还记得,我们那个约定吗?”
“怎么?”
“那个答案……”
微哑的嗓音别样的缓慢沉绵,听起来似乎情绪不是特别好。
戎邃眼睫微垂,视线落在地上,“你想说什么?”
芙黎的态度很奇怪,结合她上一次做了没来由的梦之后的表现。
戎邃在合理怀疑,她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果不其然,芙黎突然就松开了他,垂着眼说:“如果……”
刚说了个如果,就直接被堵住了话音。
凶狠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咬得有些疼。
芙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连腰肢都塌软了下去。
这时,禁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白屿的声音传了进来:“阿邃,陛下说让你……”
看见禁闭室里的场面,他的话音突然停住。
而后“咔哒”一声,门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