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如今之势已经能决定皇位的更替，他想扶顾希知上位，可是这么做不会让新皇猜忌吗？
许太后看着宋林赋的背影，像是要望穿他，但其中没有一丝的怀疑。
“诸位，”许太后的声音彻底熄灭了顾靖川反抗的劲，“可否听哀家讲一个故事。”
身边都是御林军，大臣们赶紧面向太后，伏地静听。
孟琳琅刚处理完顾靖川身边的那些满是“主意”的谋士，太监。
进殿看到的就是此景。
还没结束?宋林赋好慢。
女子一脸冷淡，没有表情的大摇大摆走到顾希知身旁听太后讲这个惊天的秘密。
好闺蜜的到来让顾希知紧绷的心情有所舒缓，今天惶惶不安的，不知道还要发生些什么。
“先皇在世时，身体每况愈下，早已写下了将皇位传给昭华公主的圣旨。”
大殿内无人敢反对一句。
“锦衾为许家女，家族欺君罔上我却包庇族人，眼看亲子被替换成许家旁支后人却……”
什么？
许太后只孕育过一儿一女，亲子被替换岂不是说顾靖川并非北辰正统，而是狸猫换太子，真真正正的许家血脉。
这下殿内再无法平静。
“我说他怎么非要赶尽杀绝，原来是这样。”孟琳琅呢喃。
宋林赋点点头，许太后也不愧是世家长女，恐怕中都事变后早就告诉了顾靖川他自己的身世。
顾靖川不想做一个被人拿捏住把柄的傀儡皇帝，才会对许家如此。
若是许世英听了许岑青的让他放手布局，恐怕许家早一步公开顾靖川身世，就算皇帝能拿出证据为自己辩解，这后世千年也无法抹去对他身份的存疑。
烦也够他烦的，又不是谁的嘴他都能堵上。
许太后回忆当时，“幼子早夭，许岑青借着来看望我的时间和父亲一起换走了那孩子。哀家虽虚弱，但也知道我儿的模样。宫女本就是来报皇子夭折的，可是抱来的却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妇人的语气有些凄凉：“我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为了父兄演了场戏，重罚了那位‘伪报’的宫女。”
“先皇那时处理完政务会来看看哀家和孩子，我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没有告诉陛下。我想着这孩子无论如何不会抢夺皇位，他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婴儿，只要不被发现，父兄这次犯的错就能瞒过去。”
“先皇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不知道孩子被替换，但他说我们是夫妻，朕子嗣不多，能养这个孩子也不错，现在已经有三个孩子，不如给他起名为川，知安泽川，希望这个孩子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样享受着皇家庇佑，未来福泽天下百姓。”
顾靖川已经是疯疯癫癫的状态，他听得进去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那个为了他寻遍明医的父皇真的知道自己并非亲子。
谁会这么做！都是骗他的，都是演给他顾靖川看的！
袁辉一个不注意真让顾靖川挣扎开了自己的压制，顺手拔走了剑，挥舞着，一圈的人赶紧远离他怕被误伤。
顾希知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手里拿着飞刀，如果他敢伤害母后，她随时可以杀了顾靖川。
许太后是真的爱这个孩子，视若己出，可夫妻俩这次的好心却弄得二人天人永隔。
“阿川…”
“你别说话！”顾靖川站在台下，银剑直指许锦衾。“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不就是想让我退位让你的好女儿当皇帝吗！”顾靖川虽然咆哮，可是哭腔一点也抑制不住。
“你们所有人都骗我，你不是我母亲，许世英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不是！”笑死疯魔，大臣都尽可能躲的远了一些。
“你说这些不就是想洗刷自己的罪恶吗？你敢说你爱自己的孩子?你承认吧，你身上有许家的血，你最爱的根本就不是我，也不是顾希知！”
顾希知皱眉看着弟弟，想开口却也哑然。
“那老东西死了你就这么伤心把自己关了几年，任由我追杀了你的宝贝女儿三年，我玩的好不快活啊，许锦衾。”
太后脸色煞白。
“许家如何还不都是你默许的，你压根不在乎我们谁赢，反正都不会动你的性命。”
顾希知看不下去，语气愤怒：“顾靖川，你失态了。”
顾靖川回头望着顾希知，反而不生气了，很可怜的啧啧道：“呦，忘了还有这么个孝顺的傻子，是，我是失态了，她许锦衾确实是有在乎的人。是你父皇啊顾希知，天下间她在乎的就只有她嫁的那个蠢男人！”
“你以为她护住了许家?你当先皇为什么开始不重用许家了，他许家一个外戚，皇帝怎么可能让他们猖狂至此，许锦衾从头到尾想保住的都只是自己，她蠢的好啊，蠢到了咱们父皇的心尖尖里。”
顾希知脸色煞白，当年她只关注着天下大事，顾靖川体弱每天戴着皇后膝下，知道的远比她要多。
不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乱了心神。
李相夷看着台上没有任何反驳的太后，心里一凉，阿知怕是不好受。
只是太后为什么这么做，哪怕是少年和希知相处，从她嘴里了解到的皇后也不是这样。
“这么懦弱的女人却能在自己爱的人死后迅速告诉我身世之谜，不过就是在威胁我，不替你爱人报仇灭了许家，许家就要杀我。”顾靖川渐渐平静，“你的第一步是让我灭许家，你的第二步呢？是让你的宝贝女儿杀我是吗？”
“你真心冷，我也没猜错。比起让我放过她，她后半辈子可以在江湖自由逍遥，”他转头重新看回许太后，“你更想让她死里逃生，以卵击石和朕的军队做斗争，然后杀了朕替父报仇?”
“你不是傻子，你知道这有多难，你只是最爱他，所以你不会考虑别人的结局，万一呢，万一她能成功呢？你死的只是个女儿，可是爱人却能瞑目了啊。”
疯了，这种话是什么歪理，顾希知觉得有必要打晕这个满口胡言的弟弟，刚刚上前就和许太后对视上了。
顾希知心脏骤停，母后……认了。
李相夷赶紧一把抓住顾希知的手腕微微用力，轻微的痛楚让顾希知回过神来，满眼的诧异错愕。
怎么会呢，那个温柔呵护着她和弟弟的母亲，怎么会，不，她怎么会被顾靖川影响。
就算母后让她远走江湖，她也会来报仇的，父皇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阿川，母后对不起你，是我没教育好你，让你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许太后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涟漪。
顾靖川想到了三年前那扇禁闭的殿门，从蚕命之毒抹下去的第一次起，这段亲情注定就是死结了。
小皇帝阴晴不定，一会笑一会哭，最后哼了两句儿时的童谣，陡然那起剑的手突然抬起：“顾希知，我不会退位，哪怕是死，朕也是北辰的皇帝！”
剑划过脖颈，鲜血汩汩涌出，皇帝倒在地上，侧着脸，视线对着的是顾希知。
宋林赋想过他的结局是在牢里不见天日度过余生，可没想到却是少帝自刎大殿之上，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