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渊特地挂了管荻的号,他手里拿着几张单子。
“不好意思哈,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管医生现在要休息。”李晚秋得体地道,却不得体地站在两人中间,把人隔开。
气氛微妙,仿佛下一刻便刀光剑影般紧张。
吕渊不卑不亢,与李晚秋对视,两人眼里都发出警告。
前者叫后者别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后者在表达有种就试试尽管放马过来。
跟来的女护士乙,她在门口歪着头靠在门框上花痴地看戏,一脸的好奇,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还拿着手机就像刚才三人在门口偷看时一样,把所见所闻发在几人的小群里。
这个群,就有当时那个接到电话给管荻说她妈妈去世的新实习的女护士。
实习护士正吃着瓜,看到了消息,不停地问东问西。护士乙孜孜不倦地回复群里他人的问题、消息。
实习护士也是那天跟苏亚桥在医院时,追着问他跟管荻过往众人中的一个。
她受苏亚桥所托,随时都有把管荻的动向告诉苏亚桥。
她答应苏亚桥去做这件事的动力,主要来源于她有一个——见到好看的人就忍不住磕CP的强烈的——性缘脑!
管荻忍耐着,在爆炸的边缘徘徊。她再次试图离去。往左被堵,往右也被堵。
管荻:“吕渊!!”
吕渊锲而不舍堵着她,挪动步伐的同时,不住地说着同一句话:“请管医生,看诊。”
管荻摸不清他现在是怎样想的,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人是会变的,何况是一个她看似清楚却又不够了解的吕渊。
李晚秋气不打一处来,差点与吕渊动起手来,“这位病得不轻的‘病人’!跟你说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上班时间再来!”
吕渊不依不饶。她把那个喻肖送她的手机手机拿出来给喻肖发消息。见她拿出手机来,他才暂时罢休。
她跟吕渊彼此都清楚,只有喻肖来了他才会彻底罢休。
她随后去向窗边之前苏亚桥坐的椅子,坐下,试图令自己想起美好的人和事来平息激动的情绪和她的愤怒憎恨。
她不止一次给了吕渊机会,他却一再不珍惜,吕渊的行为就像她记忆中的安颖,但他令她特别的厌烦疲倦。
她却仍旧想着给人一次机会——这点吕渊非常清楚,所以才得寸进尺。
吕渊自己也知道自己比管荻心狠多了。
安颖终是在他刺破她隐私,揭开她伤疤后的一年之后,不堪忍受,不愿承认她是“烂泥”一样的人,在来自四面八方巨大的压力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管荻近来从喻肖那里听说的。这也是引起管荻更强烈地猜测是吕渊为了逼迫喻肖出来,为了见到喻肖,而选择伤害她妈妈的主要原因。
况且,也许不是伤害,而是杀害……
次要原因——几年以来她总是会不停受到来自不明不白的人的伤害。
主要原因结合次要原因,令她惊惧惶恐。
这些年来她受到的伤害,是由小到大,是像加砝码似的一次一次往上加,逐渐地演变到令她深深地怀疑是吕渊杀了她妈妈……
因为吕渊,他想见喻肖。
所以他采取的办法,是伤害她。
只要管荻受伤,喻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就像吕渊一收到管荻妈妈逝去的消息,喻肖便出现在吕渊的面前一样。
喻肖是真的不会坐视不理。那可是他在乎的——她——的妈妈。所以吕渊坚信他会出现,所以吕渊他真的见到了喻肖。
管荻在妈妈去世的那几天光顾着肝肠脆断,很多天都还处在忧伤罹患里,悲伤使得她做不出过多的反应。
只有喻肖替她抵抗着吕渊不停的进攻。她因父母接连的逝世,被伤得畏缩躲避,一度想着要不跟去找他们吧。
活着好没意思。
管荻想,大抵是有一个喻肖还在,那时的她想过,要不还是留在这世界?
她现在回想,大抵吕渊也看出来自己有走极端的倾向,所以才把苏亚桥叫来的吧,那时的她才彻底想还是就在这世界,活着。
管荻都不知道该怎样去看待、对待吕渊,他到底有没有心?
她未可知,或许从未可知?她不清楚,感觉自己糊里糊涂的。
曾经她、喻肖、吕渊,三人的美好回忆难道对于吕渊来说都是假的吗?管荻不免恍惚。
吕渊他真的一点记不得?管荻不信,打死都不信。相反她有极其厚重的信心,她坚信吕渊是记得的,还印象深刻,锥心刺骨。
吕渊,他一定是刻骨铭心的,记得的!
管荻又不免地想,吕渊的心,才是真的冷。这是管荻常听别人形容自己的话语,她用来形容吕渊,不由得叹气一哼,自嘲。
原来觉得别人心冷,蕴含的是失望的情绪……原来是那么的令人无奈,失望,又无助,同时却又满怀希望——不要那么做该多好?!!
竟然心生期冀……明明知晓吕渊是什么德行,却居然自欺欺人,管荻无奈的摇头。
她想,还是向吕渊问清楚妈妈出车祸的事与他有关与否的好。逃避现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逃避并没有用。
管荻又发消息给喻肖,不想再一味的逃避,不想再因为怀有他没干杀害妈妈的那一丝的怀疑,而做一个胆小鬼。
必须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她望着窗外,车水马龙,喧嚣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不知哪一声是喻肖的,又或许喻肖还没有到。
管荻需要喻肖做自己的精神支柱,陪着她一起处理这件事,却不希望苏亚桥看到软弱的自己。
很多时候,她能看清别人的心理,却看不透自己的。她当局者迷,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想苏亚桥看到自己软弱。
她在心里念了两次“苏亚桥”。
喻肖不一样,毕竟是陪着自己长大的人,任何事,比如什么出丑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完全不需要掩藏,自在安心。
管荻让吕渊跟着自己先出去,不要留在这里,她不想在医院这人多口杂的地方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