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苏亚桥炽热的视线对上时,管荻的心脏无以名状地跳动,那视线热烈而赤忱,那双含情眼直望进人心里。
简直令人招架不住!
他那眼神,是对某人或某物所表达出来的强烈情感和欲望,她不讨厌也不反感……
她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波动的情绪与迅速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慢慢变得平静。
每每与苏亚桥相处,都会不由得的放松警惕。她都在想这是怎么了?
自己是怎么了?
一周过去,班上不再像之前一样人心浮动,开过家长会后,很明显多数的家长都是跟自己的孩子探讨过现阶段该是做什么的时候。
重点又应该是什么,是学习。
其中,和悠然为甚。
段雁池发现她的压抑换了一种,就像是把重心换了一样,换一个令她压抑的东西,也就是学习。来自于父母的。
是她的家长让她好好学习,段雁池知道。
她也知道和悠然如果再把心思放在翟子和身上迟早会出事,这次家长会就当做是敲响人的警钟,自己就不去安慰她先,让她想想清楚。
她把视线从和悠然身上挪回来。
段雁池发现苏亚桥与管荻一周过去后,更熟稔也更自然了。她喜闻乐见。
苏亚桥与管荻正在最后一排互相说着话,有说有笑。时不时还传出彼此的笑声,多是管荻笑,而他逗人开心。
且苏亚桥越来越大胆,一直在试探底线一般,像那天让管荻亲他一样,一步一步去触碰管荻,不,该说是让管荻碰触他。
段雁池乐见于此,又望一眼翟子和,见他心里像是蹿了一团火,无处可释放般生闷气,心里无比痛快。
就是他又开始慢慢讨好和悠然让她不爽。历史总是那么的相似,她更不爽了。
每次和悠然一有放弃他的念头,他便“回头”,简直令她无语。在她看来,他对和悠然的靠近不是一件好事,心里很是担忧。
翟子和这种人,受不得别人冷落,谁越在意他谁就越犯贱,相反,不在意他,他就犯贱,反过来“求和”,段雁池心里想道。
见和悠然又有动摇,段雁池简直恨铁不成钢,看她在他的那些所谓的讨好行为后竟然又生动摇之心——主动替她捡捡笔,做做笔记,偶尔慰问一句吃饭没,偶尔去跑跑腿——和悠然陷入两难,既不想放弃,又不想在父母的厉色言辞下煎熬着。
却都不得不面临。
段雁池气不打一处来……她都知晓和悠然在想些什么,又会做些什么,却有心无力改变不了现状。
她知道和悠然很清楚——知道和做到,两者间有一道天堑。这是一道鸿沟,和悠然跨越不了……她叹道,和悠然跨越不过去。
和悠然每每在父母的严厉提醒她好好学习的话语下,在家里倍感难耐,而在学校便轻松的多,这里可以释放压力。
尽管有很多时候有来自于翟子和给的,但因为他简单的一笑,就能释放所有压力,就很值得。可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好像在学校也不轻松了。
只见,和悠然看着翟子和忙前忙后,在引起人注意一般把他的行为放大对她好,对此,她心里不舒服,可又不能怎样,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是应该开心吗?
这就够了。
和悠然要求的不多,不然还能怎么办?她望了一眼段雁池。
这一眼里,是万般无奈,是接受现状,是她自己的选择。
段雁池于心不忍,劝不动,干着急,没办法,也只能接受,只是心里害怕担忧着。她长长叹息一口气。
听见苏亚桥与管荻在玩一个小游戏。
苏亚桥坐在管荻右边,有凳子也有桌子,就像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天也在同意一般,他这么认为。
苏亚桥让管荻把两手的食指与中指伸出来,其他的曲起收回手心,他像是等不及一般,伸出手去帮助管荻。
然后把她的两手拿放到桌子上,面上平静地道:“然后我们把手放这儿,四个手指排成一排。”随后他把手放在水平的桌线上,“云荻,你看我。”
见他食指与中指并拢,两手分开些距离平行放着,四指的指尖都压放在桌线上,学着他,“嗯。我在看。”管荻看着,他的手指很好看,修长而匀净。
听见他温柔地说:“同时抬起右食指与左中指。”见管荻已经像他说的做,就是有些不协调,他又把她的手调整一下下,即使不用很快去调整。
管荻如他所说抬着手指。很专心的在学。
苏亚桥收回手,摆好,继续道:“云荻,你看着哈。食指与中指往左一放,也就是我说的‘往左走一步’。嗯对,就是这样,云荻真棒。就是像对人比两个耶?出来一样。”见管荻跟上,继续道:“同理,右中指与左食指抬起,一放,往左一步,就是‘往左走一步’。”
他还要继续说,听管荻笑说自己懂了。见管荻自己一个人左右左右地走,不是很协调,会出现两个食指或中指一起动的情况而后她又改正,他温柔一笑,直接上手。
此时管荻的四指就像是一个W,其他的曲回手心,他轻轻的伸出手把自己相应的四指覆盖在她的四指上,道:“现在我按着你的左食指和右中指,你进行练习,让另外两个手指左右左右的走。”他的手指是展开的,掌心完全的把她的手背温暖着。手指同她一起动,被她的托着。
“好。这样对吧。”管荻的左中指与右食指,左一步右一步,练习了好几回。然后她说,“我会了,你换着按一下。”让他换着用手指按自己的手指。
他两手的手心里是她温热的手背。
如她所说,苏亚桥按着她的左中指和右食指,她其他的手指在左右左右的练习。
见她嘴角扬起轻笑,他眼含星星,他不舍的拿起自己的手,摆好一个W,“这样,我教你。我喊一,就是左中指和右食指,”他细心的让她看自己抬起两指,又放下,“喊二就是左食指和右中指,你跟我着就行,”同样抬起放下。
望管荻很认真,他继续道:“现在我们的手指先并拢,摆好。好,往左走,一、二,一、二。很好,真棒,就是这样。然后我们往右走,二、一,二、一。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样可以锻炼协调我们的手指,让手指更灵活。”
管荻喜欢这样的小游戏,望他一笑道:“要比赛吗。我学会了,我们比一比,看看谁更快更协调吧。”
“好啊——”
“那我数到三开始,三!”他像是真要赢得这比赛一样,快速地一二一二,又二一二一。
“你耍赖,这不算。”管荻伸出手掌按住他不停动的手指。
苏亚桥的心脏在触碰的刹那间跳得更快了,没说话,听见话她继续说:“重来!我来喊一二三开始。”
他频频点头,望着压在自己手上的手,喉头攒动,呼吸都快了。
“准备——”收回手来,两两并拢,平行摆好。“一,二,三,开始!”
手指你挤我碰,不亦乐乎。
快乐的时光真是短暂,苏亚桥不舍,慢悠悠地离去,铃声还在响着。
他不想走,却不得不与进来的人包括吕渊擦肩而过,他一步一回头,望管荻。
这一次管荻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她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眼里多了一种情绪,叫不舍。她朝他挥手。
这么长时间过去,李莹回到教室,被调离管荻很远,在前门第一组第一排。而管荻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
管荻见苏亚桥再一次从后门那里离去,上课铃声依旧响着,他离去的身影从她眼里转移到她脑海里。
那天周五放月假,苏亚桥非要送她回家,否则不罢休,尽管管荻多次拒绝,他就是不放心她的腿,一直坚持着。
固执得很。
两人周五那天各自坚持着,一个非要送,一个不同意。
最后管荻都觉得自己的耐心耗费得差不多,但却仍一直没松口。
她简直拜服于苏亚桥的执着,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喻肖。却知道两者于自己是不同的。
苏亚桥的热情,与喻肖的不同,虽然同为关心,但管荻能明显觉察出来,两者对自己的热心肠是有很大不同的。
同时也知晓都是对自己充满偏私偏爱的。
那时,望着喋喋不休的苏亚桥,管荻刹那间,心一软,便同意了。苏亚桥不停说着关切的话,听到后,立即手舞足蹈。
管荻在同意的下一瞬,又后悔同意他送。因为没有料想到自己居然下意识同意。始料不及,令她猝不及防。
见苏亚桥开心得蹦蹦跳跳,欢呼雀跃不止,毫不掩饰狂喜,她又没说出口——收回刚才同意让他送自己回家的话。
管荻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样的热情洋溢。被一团火温暖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着迷。
可同时她又惧怕着这团火会何时便消失不见。会无影无踪吗?会是什么时候呢?
能不能晚一点再消失……
在学校门口一旁偷偷望见两人拉扯不清的八卦王,在心里不断腹诽着。
如果说管荻是一汪水,是冰山,那么苏亚桥就是一团火,是火山。
——一水,一火。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骄阳似火。一个冷眼旁观,一个满腔热忱。
不得不说,真的很适配。
原本八卦王以为这样形容管荻与喻肖会合适,但见管荻与苏亚桥的模样以及脑海里那些两人相处的记忆,她只想用来形容管荻与苏亚桥。
管荻与喻肖的那种,是家人之间才有的。八卦王就望着两人同乘一辆车回家。
八卦的本性始终没改,什么都想搞清楚,什么都想知道,真的如薰衣草所说自己适合做个八卦记者。
教室里,八卦王不经意间与管荻对视上,马上一笑,打招呼,见管荻脸上的留恋不减还有上升的趋势,同时里面还有一股浓浓的悲伤,见管荻恢复面冷转回头去的那一瞬间,她读懂了。
那情绪里面是惧怕失去。
因为已经失去一个喻肖了么。
也失去了一个吕渊……
拥有的东西总会消失……所以惧怕么。
八卦王从窗外伸出头去,一惊,又一喜,苏亚桥还没有走,他靠在后门方向与别的班前门接壤的墙这里,望着前方神游。
不知在想什么。
八卦王的吊坠碰到窗,顿时一响。
苏亚桥觉察到声响,往左一望,不止是见八卦王望自己,大步离去。而铃声已停,走廊也没什么人。
八卦王见他那模样像是不在乎自己会迟到挨罚,而只为在有管荻的地方多多停留,好在管荻心里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见他已离去,她把头伸回来,坐好,见物理老师刚一进前门就望了望两眼管荻的方向,想必物理老师是看到了苏亚桥。
中午,苏亚桥拉着管荻一起去食堂吃饭。
还真是久违,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踏足这里。
走着走着,她的视线停留在三个人经常来的地方那里。那儿,现在坐着一个吕渊。
她知道,吕渊常常一个人久坐在那里,有很多次下午第一节课与晚自习第一节迟到或者没去教室上课,老师一问他就是实话实说,说他自己在食堂吃饭走神想事情。
很多很多次,管荻都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因为不敢直面,所以选择避开。
她与吕渊的选择不同。但都思念着一个人。
一个如阳似火,满腔热忱的人。
尽管自己身边的苏亚桥也是这样的人,但两人是不同的。
管荻还是不想面对,不想记起喻肖离开的事实,又生出逃离的想法来,脚步一顿一顿的。把视线从吕渊身上挪移回来。
那些美好的场景不会再有了,三人时常在一处时的欢声笑语,不会再有了……
也许,苏亚桥的提议是个不错的提议,留下另一些美好的回忆,说不定就会忘记……说不定记住的就是难忘的记忆。
管荻脚步不再一顿,释怀似的对苏亚桥一笑,左手拉起他的右手,步伐那样坚定,往前走,准备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