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上课,翟子和从医务室回教室的路上,到了三楼,他回想起自己在教学楼一楼时,看见的从医务室里急忙跑出来又朝向学校大门口方向跑去的身影,他顿住脚步,当机立断,去三楼原先他高一所在的班级。
医务室所在的那栋楼,跟教学楼这边一样,都有很长很宽的过道去往校门口。
学校的楼与楼之间,过道四通八达,去校门口的话可选择的路径很多。
翟子和站在走廊窗边,不停地望着教室里面和走廊,铃声响起直至消失,他都还是没有看到想看见的人。
期间,里面的人好奇的打量他,不知他是来干什么的,观望着。
翟子和没看到人,心里的危机感愈发强烈,不住攀升着,特地去找孟坛请假,被在孟坛一旁的物理老师拒绝了。
他很无语,就是因为知道物理老师不会批假,所以去找的孟坛。而且物理老师不是要忙着找同学们一个一个的聊吗?难道聊完了?不能吧。
他求助地望一眼孟坛,见他那意思是说听物理老师的,叫自己跟着物理老师去教室,此时是该上第三段自习的时间。
翟子和:“……”不满地望一眼这个名存实亡的班主任孟坛,而校长竟然不对他做些什么,好歹也批评批评!
实在想不通这种什么事情都让物理老师干的班主任,怎么就不能再糊涂一次,让自己请个假去医务室。
回教室的路上。
翟子和想起孟坛先前的作为,无论是谁请假他都批,无论是什么理由,无论理由多荒唐,他都不管,翟子和无比希望这一次他也只要负责批假就够了。
可事与愿违。翟子和心生怨怼。
翟子和没想到他还是又让物理老师全权处理,名不副实,哪里是班主任……怕不是专业的混子。
为什么他还能当班主任?那么多班级里的人都找过校长提出孟坛的问题,竟然如同打水漂,一点用处都没有。
临近教室,翟子和朝左边那栋楼,也就是一楼的医务室望去,又望见同一个人跑着目的地是医务室,“……”对孟坛的怨怼更深了。
他惶恐不安,再一次跟前面的物理老师请假。
却被严厉地拒绝,还被批评随意换座不遵守班规班纪,听老师说从现在抓起,一切从严。
他不甘,那同一个人这次是从校门口的方向跑回医务室,医务室的门下一刻被关上,再不现他眼中的身影。
翟子和不高兴的随着物理老师进教室。
这是第三段晚自习。
管荻望着门口的人喜笑颜开。
“你真的来啦,我好高兴啊。”像一朵灿烂绽放的花儿,笑得人迷离恍惚,“你快过来坐。”
他看管荻的把书放在一旁,且他的确没看错,书在她手中还未被放下时就是是倒着的,说明她根本就没有心思看书。
她一定无聊透了吧,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孤零零的。
他走到管荻左边,并没有坐下。
这一次,他没有忘了自我介绍,伸出手,一点紧张的模样都没有,相反特别自信,“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苏亚桥,新立一中,高一,一班学生。学姐,你好。还请学姐多多指教。”
听他这话,像是说过无数遍,一直重复练习。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管荻,新立一中,高二,理科一班学生。学弟,你好。还请学弟多多指教。”管荻学着他,语毕后俏皮一笑,把人逗得害羞脸红,见他不说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的声音真好听,我喜欢。”
说得像是少了一个“你”字,我喜欢“你”。
“谢谢学姐。”他不再羞涩的躲避管荻热切的视线,大方坦然与之对视,“对了学姐,你可以叫我苏亚,也可以叫我亚桥。叫苏亚桥……也是可以的。”
管荻认为他跟自己想的应该是一样的,两个字的名字叫出来人是听不出亲疏远近的,但三个字的名字就不一样了。
叫人名字三个字都念出来,显得生疏,虽然在生气时人们会叫全了,但也会让她觉得还是生疏。
而叫成两个字就不一样,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能展现出两人的关系好,虽然也有例外。
但对于管荻来说,三个字的名字还不如同桌二字,到现在她都没叫过段雁池的名字,也没有叫过她同桌。
有很多人在管荻这里,也只是你、你们、他、他们……总之,不是我,我们。
如若两个字的名字要能听出来亲疏远近,就好比如喻肖常叫自己“云荻”,小名是能的。
一想到这里,管荻就想起喻肖每每生气或耍闹小脾气就会管荻管荻的。
管荻没有表现出来内心所想,莞尔道:“你不想让我叫你苏亚桥对吧?”
苏亚桥眼神避闪一瞬,又听见她说:“我也不想叫你苏亚桥。”望着她开心笑起来。
他深邃的眼神里满是会令人迷离的星星,管荻差点没抗住陷进去,转移话题道:“看你之前很着急,现在是忙完了吗?不好意思啊,我太高兴了所以才……如果有耽误到你的事情,请你原谅我,我愿意做出补偿。”
“学姐你没有耽误我!”他见管荻自责地垂眸,赶忙说:“真的真的,我没骗你,我现在时间很充足。我就是特意来——”
“你让我叫你苏亚、亚桥,而你叫我学姐?”管荻略微严肃又指责的望他,“那我还是叫你学弟好了。”这个状态就像是女朋友对待男朋友般小打小闹。
苏亚桥对这撒娇,完全没有抵抗力,马上改口试探道:“管荻?”
仿佛在问是否可以。
“户口本上我叫管荻。而我全名叫管云荻。”她情真意切地望着他。
苏亚桥听懂言外之意了,管荻,云荻。
他心中更欢喜雀跃。
见管荻凑过身来,要跟自己耳语,心脏受不了似的狂跳,听见她说:“我小名叫云荻。”他面红耳赤,脖颈绯红,身体还在不停的发热。
“我我我……我先出去透口气。”他慌张地起身,往门口走去时,还撞到管荻左边病床的床角。
他那心不在焉,耳朵、脸颊羞红的模样,管荻知道火候够了。
但要加桶油,添把柴,疑惑道:“那你会很快回来吗?”
“会的!我马上就来!”他跌跌撞撞开门,喉头不住攒动,全身滚烫。
一把门关上,苏亚桥就大口大口的呼吸,接着呼吸着跑到靠近医务室一头的操场,任自己被风吹。
就像是烧红的烙铁,要让它冷却。他要让自己冷却些,不想吓到人,怕人害怕得远离自己。
他望着医务室的方向。
那里的窗帘是拉起来的,看不到里面,更看不到里间,他却好似能透过墙体望见管荻笑脸如花,胸腔中的喜悦不住地溢出,没有停下的趋势,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此刻,他是幸福的。
第二天,苏亚桥一下课就不停的忙前忙后。
忙管荻这样那样的事。
此刻,路上,忙扶着一脸羞红的管荻去女厕上厕所。
苏亚桥对自己的女同桌千叮嘱万嘱咐,请她一定要扶好管荻,不要让她在厕所摔跤……悉心嘱托的模样令他同桌都怨怼他太啰嗦说自己记得了叫他放一百个心,他却要人拿出一千个心。
而他等在厕所门口,对着女厕所里看不见的管荻望眼欲穿。这场面有些滑稽。
待一看见两人,他就显得着急想上前去扶,却止步着,因为两人还没有到可以接近的地方,那里还是女厕入口。
等扶到管荻,他紧张的面色明显一松。生怕加重管荻的腿伤,怕她摔跤。
他真诚地向同桌连连道谢,而后同桌说自己要去上厕所。他同桌全程都只顾着管荻,很负责任。管荻笑着也连连对她道谢。
“不客气啦,我确实是想帮忙的,就是烦苏亚桥太罗里吧嗦。你尽管找我,你腿还没好的期间,我负责解决你上厕所的问题。好啦好啦,先不说了,也别再道谢了,我真得去上厕所了,拜拜咯。”
“好。拜拜。”
然后苏亚桥就小心翼翼地扶着管荻准备上楼。
管荻的右腿比左腿好很多,今天完全能够单腿蹦蹦跳跳,本来校医是要给她一个拐杖的,但因见了苏亚桥她就没带着用,她望苏亚桥扶着自己左手的手腕和手臂。
右腿刚蹦上一个一阶楼梯,管荻就轻呼,疼。
她眉头一皱。
便听见苏亚桥即刻道:“我背你吧。”
“……”管荻是真没想过要人背,但她犹豫了,是真疼,而且对方是苏亚桥,没有两秒,“你不怕传出些闲言碎语吗?”
“不怕。”
看来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管荻直接讲明,“新立抓早恋抓得很厉害的哟。”只是好像不抓自己班。
连管荻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班上同班相恋的就有七对,哦不,可能是七对,确切的有六对。
虽然她连那六对恋人的名字都还不是很清楚。是真没放心上。
“我成绩贼好!”
“……”管荻看他调整书包的背带,好吧,刚开始见他背着书包出现时,确实是没想到他会用来背自己。
书包看起来有些鼓。
“上来吧。”他背着书包,弓着背,叫管荻不用担心会咯着,书包里是装了绵软的小毛毯的。管荻承认,他此举绅士,得人心。
“别犹豫了,你不是很怕疼吗。这样蹦上去,会更疼,这不是下楼。而且你下楼的时候虽然踮着脚,但也还是疼的啊,你不用再忍着疼上楼,有我背你上去。上来吧。”苏亚桥站在楼梯下,背对着管荻,歪着头道。
“你不会是打算这几天都背着这个书包吧。”
言外之意,不会是打算用它一直背自己吧。
他肯定一早就想提出来的,管荻认为。
“云荻,你别犹豫了,快上课了,等会儿该迟到了。”情真意切,“上来吧。”
这上来吧,仿佛在打破某种底线。只要打破,就更能一帆风顺般。
这时,管荻看见一楼不远处的李莹,她不是应该待在面壁思过吗。怎么会?
一对上李莹恨、毒、怨、戾的视线,见她嫉妒得要抓狂,她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让他背自己。
莞尔温声细语道:“谢谢你,那这几天麻烦你了,苏亚。”
上楼,苏亚桥步伐稳健,没有听见管荻轻呼疼过,满脸灿烂的笑容。
管荻让他把自己放到门口,他偏不,非要从后门进教室,把她稳稳当当的放她位置处。
在此过程中,教室里关注的视线以及轻微的嗑CP的惊呼,管荻听到了,不得不说,她有一瞬后悔做这个让他背自己的决定,完了,闹大了,不该看到李莹就一时脑热。
不该肉体凡胎一疼就脆弱。就脑子不清醒。
不过,看急切的跟来的李莹,又不后悔了,很值得。
见她背着她的书包扭头就走,应该是所需要收拾回去用的东西都拿好了,却在一楼看见自己跟苏亚桥。这个进展很好,达到自己所愿了。
相信够她气一周了。够她抓狂一周。
她不开心,自己就很开心。
管荻心情愉悦,与苏亚桥道谢叫他赶紧回去。他说他下节课再来,于是跑掉了。
“……”管荻环视一周,见他们纷纷转过头去避开自己的视线,不笑了。
人们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和喻肖、吕渊一起时,时常怀揣着笑容的管荻,一时错愕惊叹。
冰山不止会自我冰封,还是会融化的。
只是自己不是那个让冰山融化的人,八卦王心道。她靠着墙,依旧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一排。视线广阔良好,一览无余。
有人适时地就想来问问八卦王是个什么情况,她说再看看,到时候再一并说。
她一会儿望翟子和闷闷不乐,一会儿望看翟子和而闷闷不乐的和悠然,又望看和悠然与管荻而闷闷不乐的段雁池,不住地摇头,一场无声的硝烟弥漫开来,心道,不妙,不妙啊。
她心道,得好好跟吕渊学学,笑面以对,没有什么是笑容解决不了的,一笑置之。
一笑置之,不关己事。
也跟管荻女神学习,不听不闻,不关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