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兵变就像是一场闹剧,荒唐开始,也荒唐结束,路里人一好,麾下的将士们一个个都装作鹌鹑,没人再干出头。
至于李泉,到底是朝廷命官,路里还是想将人押回京城,再行处理。
可浩浩荡荡的军队到了京城,迎来的不再是百姓的欢呼和朝廷的欢迎,而是仇视的注目。
路里一路看着枯瘦如柴的游民,易子而食的亲人,以及身上爬满蛆虫的腐尸,突然就觉得他好像做错了。
“如果没有战争,是不是他们就不会……”
“将军。”
路候书宽慰道,
“即使如果没有战争,国将不国,彭国的百姓只会变成别国的奴隶,卑微而又麻木的活着。”
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说的好像你真的见过。”
路里又被安慰到,心头的郁气散了些。
听路里这么说,路候书含笑不语。
他原本的世界,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热兵器时代刚刚降临,他的国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内战不断,外国奴役,百姓麻木不仁,要不是“英雄”横空出世,就没有他们了。
红漆涂面的宫门大开,一个脑袋悬挂在宫墙上,头发被绳子绑着,两只眼瞪得很大,眼眶周围红了一圈,也格外突兀,似乎是眼睛被人完完整整挖出来后又重新安回去,严丝合缝。
死相极其残忍,饶是扒过不少死人尸体的路里都被吓了一跳。
太子脚下,谁敢这么大胆!
路里凑近一看。
“元公公?”
路候书仰头,元公公的脑袋就这么死死盯着他,死不瞑目,看的人心悸。
不待路里等人回神,突然从四面八方围上了许多兵,弓箭对准呜呜泱泱的部队,路里自知大事不妙。
这时,一个身着紫衣的面具男从人群中走出来。
路里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他胸前的祥云标识,心里一喜,正准备说什么,路候书拉住了他。
正当路里疑惑的想要回头看一眼路候书,耳边传来的话语却让他如坠深渊。
“抓住他们,押入大牢。”
几个一看就是好身手的汉子裸着肩膀,熟练的捂住了路里的嘴,将人抬着进了宫中。
路候书想阻拦,却被一身腱子肉
的汉子隔开,眼中满含警告。
自家上级被抓走,将士们不吭声,但天下之人,怕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货色了。
将士们都被关押,白易不肯,被重伤后也抬了下去,杀鸡儆猴算是被他们玩明白了,见白易那惨样,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路候书本以为自己也会被关入牢狱,谁知紫衣人抬手平摊,不卑不亢。
“路大人,陛下想念您想念的实在是紧。”
见我?
路候书疑惑的跟上已经先一步离开的紫衣人。
依旧是还冷宫,一样的风,一样的雨,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残花败柳,风雨潇潇,连青石板都长满了青苔,一看就是真正的冷宫。
彭讳居没想过杀死谁,尤其那人还是路候书。
他现在身边没多少人可用,路候书算一个,当初他离开时,彭讳居虽然不高兴,但并未做什么。
杀人?
他老早就腻了。
“陛下万岁!”
“爱卿不必多礼!”
彭讳居端着架子,坐在高堂之上,似乎苍老了几分。
也是,每过一年都要老上一岁,一夜白头也不是假的。
……
不知聊了多久,路候书都有些厌倦了,彭讳居才说。
“宫中无人,爱卿多留几天吧。”
“谢陛下,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路候书当即应下来,心里谋划着该怎么救出路里。
不过,他还没想出什么好计策,唰唰作响的脚步声围住了宫城,走在回去的路上的路候书顺势躲在假山后,亲眼看着本该被押着的李泉带头冲进皇宫,而宫中毫无反应。
远远的,路候书还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不过他印象不深,只是觉得熟悉。
李泉带的兵不是路家兵,反而更残忍的摧残着。
长剑一挥,就利落的砍断了周围的杂草,劈开荆棘,又现一条新路。
很快李泉控制了朝廷,控制了皇帝,压着彭讳居叫他亲口承认他李泉万人之上的优越。
彭讳居到底是皇帝,丝毫不慌,像是手有底牌,但他不知道,疑心重反而害得他最终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死亡,反倒像是一种解脱,一种释放枷锁的自由。
彭讳居求之不得。
但李泉对此极其执着,压着他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彭讳居自有其高傲,宁可被揍也不说。
“狗贼!就是你害得我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那是你自找的。”
“哼!”
李泉问不出,想等上朝后同大家这么商量,但快到午时也没人出现。
“?”
路候书疑惑了,之前他们就和菜市场一样吵闹,大殿之下却无一人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的事被知道了。
路候书被迫回到南郊的破房子旁。
一抹倩影摇摇曳曳,身披轻纱,脚着绣花鞋,背对着他站在一片废墟前。
那里是路候书买的宅子。
女子的怪异瞬间引起路候书的警惕。
“姑娘?”
女子悠悠转过头,露出那张绝美的面孔,又有点眼熟。
女子掐着兰花指,一手捏着青色手帕,轻轻挥了挥。
“公子?您站在这里是喊
做什么?”
“我家。”
女子吐舌嗔怪,又摇摇曳曳离开了。
路候书嗅到一股浓郁的香,不动神色的屏住呼吸,但还是吸入了一点点。
路候书呼吸不畅,喘着粗气想要离开,但香味已经在整个空间留下。
路候书觉得浑身燥热,却又骤然冰冷。
一会儿火山,一会儿冰河,两个极端,怪异寻常,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匆忙找了家客栈,不愿同客栈老板打太极,路候书扔下钱就走了,只吩咐大夫。
见钱眼开的掌柜见了金子就试了试,让店里唯一的伙计找大夫。
混乱时期,大夫也不好找,无奈之下,伙计找了个赤脚大仙,和普通大夫没什么区别。
掌柜亲自去敲门。
“贵客,您要的大夫来了。”
路候书打了个冷哆嗦,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