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间,初夏季节的长安城,天气转换之际,昼夜间的气候都开始有了闷热的现象,在前一段时间以长安城西北高等师范学校为主要力量的赤色地下组织,完美的主导了长安全城的大学中学在校学生以罢学罢课形式的宣传抗日活动。最终迫使西北公署当局认可学生的抗日宣传是合法的正义活动,并暂时取消了他们设在各学校的特务组织‘政治督导组’,让各个校园里的政治气氛洁净了许多。
其实这种暂时和缓的政治环境,不过是个浮在表面的现象,在阴暗隐蔽的层面里,敌特反动组织却是加大白色恐怖范围,开始加大了对赤色组织的破坏与剿杀。
在这一年的三月,一个令人震惊的噩耗传来,景岚先生奉瓦窑堡赤色组织核心高层命令,率领精锐的赤色武装进行东征,在与反动顽敌武装进行激烈的战斗中,被敌方的流弹击中,在战场形势危急的情况下,收到战场上的条件所限,抢救不及医治无效,致使景岚先生牺牲在战场。
这个令人悲愤的噩耗,一直到了当年的五月中旬,准确消息才迟迟的传到了长安城里西北高等师范学校的地下赤色组织当中。西北地区和长安城的进步学生领袖,赤色地下总支部负责人之一兼师范支部书李壁,在得知景岚先与反动顽敌武装进行激烈战斗时英勇牺牲的消息后,他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忍受着巨大的哀恸失声痛哭!
景岚先生牺牲了,这是他李壁走进光明之路的导师,父辈,上级,领路人!数年前在华州赤色举旗暴动失败之时,与景岚先生惜惜一别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多少次的在梦中紧随景岚先生的身边坚定的护旗前进,勇猛的为了崇高的信念在战场冲杀。又有多少个日夜盼着能够重新回归到景岚先生的旗下,把自己的青春热血献给崇高的赤色事业…。
时间过去了许久许久,李壁才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悲痛,坐在房间里的桌边发愣,这时他又不免想起几年前,当初他们四个投奔景岚先生赤旗之下的秦河黄毛乡娃与景岚先生分别时的相约;只要先生举旗,必定奉召!
如今这四个当初的秦河黄毛乡娃已是四分离散。杨格因为在西北高等师范学校里开展赤色活动时,不慎暴露了自身的赤色组织成员身份,按照赤色组织上级的要求,避开危险去了新疆迪化进行赤色地下动作。武枫也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西北高等师范学校,离开学校时,武枫虽未对大家明言,但是李壁隐隐感觉到武枫一定是在奉命执行赤色组织安排的特别任务。
在这些变化之后,目前在西北高等师范学校里,只有李壁自己还在按照当初景岚先生的要求,在学校的赤色地下组织里积极工作坚持斗争。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黄毛乡娃,赤色外围组织‘民先’队员冯思南,只是这样一个年龄幼小的乡娃冯思南,他的年纪才刚过十七岁,尚还不能发展为正式的赤色组织成员。
虽然李壁自己十分的关切冯思南的成长与进步,并且在不同的场合暗示了冯思南几次,只是这个乡娃小兄弟冯思南,像是和前几年那个思想进步充满激情的乡娃不大一样,尤其是近大半年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一腔热情地参加学校赤色地下支部组织的抗日宣传活动。
李壁自己也观察到,现在的冯思南,似乎热衷于和十七路军司令陕军名将虎帅杨将军的大公子杨明在一起,天天无所事事的舞枪弄棒,最近他居然还跟随着杨明偷偷的跑到十七路军在长安城外驻军的虎帅杨将军卫队里当了卫士尉官。
本来那个虎帅杨将军的长子杨明,本也是李璧特别注重观察的赤色组织发展对象,但是赤色组织上级负责人迟迟不批准李壁的建议,搞的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把发展杨明进入赤色组织的计划停滞。
但是李壁对当初他们四个参加景岚先生发起的南华赤色组织举旗暴动的秦河乡娃之一的冯思南,李壁却是反复的向上级请求,甚至今天早上借着锻炼身体之名专门跑到联络点,说明这个少年冯思南在几年前的南华赤色暴动时,就曾经是西北红色领袖景岚先生身边的小亲兵,而且这个小小年纪的冯思南能来到长安城西北高等师范学校就学,也是当初景岚先生亲自做了安排的。现在景岚先生虽然在战场上牺牲不在人世了,但是我们赤色组织不应也不能丢下不管。
最终在李壁不懈的努力坚持下,赤色组织上级领导才表示,可以从现在开始对冯思南进行重点培养,到了年底他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再酌情进行吸纳。也就是在这时,赤色组织上级领导通知李壁,根据目前的敌我形势变化,出于赤色组织工作的特别需要,很快他就会调离西北高等师范学校。
这一天,李壁忙碌完繁杂的学校事务,觉得要尽快地把上级指示精神传达下去,他略一思忖,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穿过学校的操场,他便来到了学校女生宿舍,找到一个叫做邓桂的女学生,这个女学生邓桂是他负责的赤色地下支部里一个成员,专门负责支部的宣传工作,李壁把赤色组织上关于尽快发展新生力量的指示传达了一下,并告诉她:“过几天我就要离开长安城,有新的任务,至于去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上级组织决定这里的支部工作就由你临时负责,我在学校地下总支部里的工作,组织上会做另行的安排,派另一位同志负责。关于咱们这个支部具体的工作内容,赤色组织上级会进一步的作妥善安排。只是我临行前希望你对低年级的那个叫做冯思南的少年乡娃多加一些培养。如果是有可能,到了年底就报请上级组织吸纳发展了吧。这个冯思南是我的一个平时很要好的南华同乡,务必请你多多照顾一下,千万别让他走了歪道。”
关于冯思南现今的一些具体情况,李壁特意的对邓桂进行了强调,说明了几年前冯思南就曾经在西北赤色组织军事领袖景岚先生的身边当过小亲兵,当时的年龄才刚过十二岁。后来在南华举旗暴动失败后,景岚先生专门把他和李壁以及另外两个人一起介绍到于校长这里安排上学读书,一是藏匿身份,二是继续的培养。邓桂听到此时,明白了李壁表达的意思,爽快的点头表示会把这件事做好。
这个学校里新任赤色地下组织支部临时负责人的女学生邓桂,今年刚刚十九岁,她的父亲是离长安城不远的咸阳城商会的副会长,她的家中以经营粮食生意为主,生活上很是富裕。
这个女孩子邓桂在家里面排行老五,她的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全在政府里做事,他的大哥就在长安城里的市党部当个总务室的干事,不算是官,一个办事员而已。二哥则是在晋地武装军事集团阎部下属机构做经济工作。他的父亲一心经商赚钱,政治上没有什么鲜明的立场,倒是经常小打小闹的做一些济危扶困的善事,在社会上算是一位开明人士。所以,他并不是像守旧的商贾那样,把女儿邓桂圈禁在家里,而是按照女儿邓桂的意愿,把她送到了长安城里上了西北高等师范学校。
邓桂的性格开朗,脾气直爽,容貌出众,在西北高等师范学校里,被学生们称赞为:秋海棠。属于校花类的女生,虽然她才十九岁,待人处事之间却是一派沉稳风范。这也源于她的经历,在邓桂十六岁的那一年,家里面给她说了一门亲事,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母亲在外出时,乘坐的马车被迎面狂奔而来的受惊马车撞翻了车,母亲因此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救治无效而亡故。婚议的男方家庭认为这是个不祥女子,是一个‘克母’之人,她既然能克死了自己的亲娘,那么将来她必定会克死亲夫。于是百般的找借口退了亲事。
后来他的父亲又托人给邓桂找了一个年轻晋军的军官说亲,这个年轻的军官还是个晋军营长,就在双方将一切事宜准备停当,两个人即将成亲时,男方带着随从来咸阳城接亲,在路途中与一伙劫匪起了冲突。迎亲的男方在与劫匪厮打互斗时,被对方开枪击中胸部不幸而亡。
结果,这个邓桂本已是板上钉钉的婚事又一次告吹了。从此后,可怜的邓桂便在有了‘克母’的污名之后,又落下了‘克夫’的坏名声。
在经历了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女娃邓桂反而是心胸开阔了起来。她从此不再为自己婚事发愁,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偶尔听到来家里的客商们议论,说是在长安城里有许多的女学生走出家门和男人一样的在社会上做事,对此她的心里很是向往,就一再要求父亲把她送到长安城来上学。
邓桂的父亲是见过世面的,为人处事也还算是开明,在父亲的允许下,她来到长安城里的西北高等师范学校就学。上了两年学以后,她逐渐明白了许多社会上的事情,懂得了人世间许多的新生事物,明白了人不是只为了钱而活,还要有更高的追求和信仰。于是她积极踊跃参加了学校里的进步活动,在赤色组织的培养下,思想进步很快,如今已是信仰坚定的赤色组织人员,还担任了支部宣传委员。
这个女子邓桂性格活泼聪颖,或许是父亲带给她的血缘遗传,邓桂对数字非常的敏感,这使得她很快的背熟了各种电台密码,自从一年前赤色地下组织上把秘密电台交到她的手里,在任何情况下她从未有过一次收发失误。
这一次听说李壁接受了赤色地下组织新的任务要离开长安,她心里揣测,是不是赤色组织要把李壁调往到陕北去?现在陕北那里也是她非常向往的地方,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个白色恐怖盛行的长安城里再上两年学,心里就觉得十分的别扭。
但是邓桂此时已经是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的赤色组织支部负责人,所做的一切都要无条件地服从组织纪律。
当邓桂把这一切都想清楚了以后,她坚定地对李壁表态,她将坚决执行党组织指示,坚决完成组织上交付的战斗任务,严守党的秘密,尽快的发展壮大赤色地下组织在学校的力量。
关于尽快的吸纳冯思南和杨明等人加入赤色地下组织一事,她会在请示上级组织领导后,在适当的时候进行。
事情来得很快,两天以后毫无征兆的,李壁在学校里消失了,就在李壁消失的第二天,长安城警察局就以搜捕飞贼的名义闯进了李壁曾经住过的房间,其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归。
在搜捕李壁的过程中,有知情者看到这个所谓的长安城警察局搜捕飞贼的人员里有两个人就是曾经抓捕过宣传抗日活动学生的特务。
对于这件事,引起了赤色组织领导人的高度重视,这种状况的发生,说明西北高等师范学校的赤色地下组织有被敌特组织全面破获的危险。
为此,赤色地下组织紧急的调整了西北高等师范学校赤色地下组织的结构,撤出了大部分在前一段时期搞抗日宣传比较活跃的人员,把他们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到陕北去。
而留下的西北高等师范学校的赤色地下组织成员则更加的精干和隐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邓桂专门找了一个机会和冯思南进行了接触,当冯思南见到了邓桂那一幅如画面上的北宋女将穆桂英似的面貌时,心里就像是有一只跳动的小羊羔用头撞他的心脏,他结结巴巴的张开口道:“邓..,邓...,邓桂英你好。”哈哈哈的一阵大笑,邓桂说道:“我叫邓桂,不叫邓桂英,冯思南小学弟,请不要随便给女孩子改名字,这样太不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