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内光线昏暗,里面来往的食客都是江湖人士,沈知意的身着打扮一看就是世家小姐,与众人格格不入,大家都暗暗地打量着她。
看她身旁的侍女内力深厚,料想沈知意身份不一般,便又偷偷收回视线。
毕竟待会儿他们还有场‘恶战’要打——六分半堂重金悬赏海上来人所带的白玉匣子,接头地点就在这照野酒馆。
酒馆内坐满了人,只有一名白衣公子独坐一桌,沈知意在他那桌坐下。
“公子,搭个座。”
白愁飞白衣黑发,手里抬着一杯酒,闻言借着烛光望了沈知意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随意。”
“小二!”翠桃大声喊来小二,问:“你们店里都有些什么吃的?”
“客官,我们店里有熟牛肉、卤猪耳、熏鱼片、香酥鸭、口水鸡、烤饼,请问客官要吃点什么?”
翠桃皱眉,不太满意,低声询问沈知意的意见,答:“熟牛肉、香酥鸭、烤饼各来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走后,沈知意让翠桃坐下,翠桃说礼不可废,便抱着剑站在沈知意身后。
白愁飞坐在旁边,有些好奇一个世家小姐怎么会来这种乡野小店?而且对待下人温和有礼,丝毫没有颐指气使。
酒馆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众人看向来人,是一个身穿青灰色衣裳,背着箱笼的菠萝头少年。他进来后,环视一周,关上门,走向白愁飞他们这边。
“二位,可否搭个座?”
沈知意颔首表示同意,白愁飞别有深意地望了菠萝头少年一眼,没说话,低头喝了口酒。
菠萝头少年坐下后,就拿出了一盆青花出来,然后开始观察众人。
有人询问菠萝头少年:“小兄弟,看着挺眼生啊。从哪儿来的?”
菠萝头少年眼神清澈,回答:“我从海上来。”
“海上来?”
“带匣者!”
众人纷纷站起,拿起自己的武器,酒馆内涌动着剑拔弩张的暗潮。
就在这时,一位自称“洛阳王温晚之女,红袖神尼门下,小寒山燕”的红衣女子温柔从天而降,熄灭了酒馆内的蜡烛,酒馆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刀光剑影。众人谁也看不清谁,打作一团,翠桃拉起沈知意把她护在身后,被迫加入战局。
沈知意还是难免被战况波及,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一下,帷帽被撞掉在地上,她一个趔趄往后倒去,撞入了一个坚挺宽厚的怀抱。
白愁飞本来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酒,突然一具柔软的身躯跌坐到他怀里,他手里的酒杯打翻,酒水沾湿了他的衣袖。
窗外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屋内被照亮了一瞬,白愁飞和沈知意错愕地看着彼此的脸。
“抱歉。”沈知意赶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掌灯!掌灯!”众人之中传来声音,酒馆的蜡烛被点亮,白愁飞拿起桌上的花生粒又将烛火全熄灭了。
他余光扫过,发现温柔带着菠萝头少年离开了酒馆,便要起身离开,却被身旁的少女拉住了衣袖。
沈知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位公子,我现在找不到我家侍女了,可否请公子多待一会儿。事后必有重谢。”
白愁飞看了一眼打得火热的众人,又看了看面前一身青衣的娇小姐,确实没看到她侍女的身影。
“得罪了。”便一个横抱抱起少女,跃过窗户,离开了酒馆。
沈知意一声惊呼,下意识紧紧搂住白愁飞的脖子,她看着眼前快速掠过的房屋,心下暗暗惊奇,原来这就是轻功吗?好厉害啊!
白愁飞把她带到芦苇深处的一个亭子里,对她说:“等我一下。”便又转身离去。
沈知意坐在亭子里等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见到白愁飞从大雾中走来,她立马开心地站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白愁飞脚步一顿,然后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说:“我现在带你去找你的侍女,你们住哪里?”
沈知意摇头,“我也是今天刚到细柳,还没去客栈便就去了酒馆。”
白愁飞疑惑:“为何?”
沈知意脸上带着尴尬,解释:“我就想去看看酒馆是什么样子,江湖又是什么样子。”
说完,她双眼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听说细柳有海祭,今天刚好就是游行的日子,翠桃知道我最喜热闹,她肯定会去那里找我。要不我们就去看游行吧?还能找到翠桃。”
白愁飞思考了一会儿,颔首,“行。”
二人便一前一后往镇上走,白愁飞个子高腿也长,走路速度很快,没一会儿沈知意就追不上他了。
四周都是大雾,白茫茫一片,沈知意压根看不清白愁飞的身影,她喊了几声“公子”,结果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她害怕地停在了原地。
正在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白愁飞找了回来,他无奈地抱起沈知意,运起轻功往镇上赶。
沈知意看着他的下颚,小声说:“谢谢。我姓沈,不知公子贵姓?”
白愁飞挑了下眉,回答:“我姓白。”
“多谢白公子今日相助,到时我必重金酬谢。”
白愁飞轻笑,“我只好名利,重金就不必了。”
到了镇上的时候,天色已晚,游行也已经开始了。白愁飞把沈知意放到一处房顶,“你先在这里看看你的侍女在哪里,等一会儿我再带你与她汇合。”
“为何要在这房顶之上?”沈知意不解。
白愁飞往下看,眼神傲慢冷漠,淡笑,“等会儿下面会有一场恶战,你要是想保证自己安全,还是乖乖待在这里吧。”
说罢便站在一旁看着街上的海祭游行。
街道上挂满了红灯笼,游神队伍吹锣打鼓边走边跳,本来该是热闹欢快的景象,却透着一股紧张的肃杀之气。不一会儿,王小石带着温柔出现,游神队伍很快就乱作一团打了起来。
白愁飞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看到一条巷子里驶出一辆豪华马车,猜测里面应该就是六分半堂重要人员。
沈知意知道他要去拦马车,小声叮嘱:“记得要小心。”
白愁飞颔首示意,便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到了马车前。快速地与马车前的两个黑衣人交手起来,不过对方实力不及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马车里传出一道女声:“你若是要钱,便提一箱黄金走,若是要名,我可以许你六分半堂堂主之位。”
白愁飞手持两柄三面刃短刀,低头笑出声来:“名利是我心头好,但一箱黄金、一席堂主之位,可比不上我当街拦下六分半堂的马车。”
语毕,两方人马便僵持起来。过了一刻钟不到,王小石那边的胜负已分,以王小石毫发无损、六分半堂死了一位堂主收场。
白愁飞带着高傲地恣意一笑,收起短刀,转身飞回房顶。
沈知意立马站了起来,她刚刚看下面打得激烈,死了一地的人,三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尸体的她都快吓死了,便直接坐起来不再往下看。
“你没事吧?”沈知意有些担忧地问。
白愁飞摇头,问:“你刚刚看到你的侍女了吗?”
“没有…”刚刚下面实在是太混乱血腥了,她根本没多看。
“那回照野酒馆看看。”
酒馆里早已空无一人,沈知意和白愁飞在酒馆里等了一会儿,倒是等来了王小石和温柔。
几人交谈一番后,发现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京城,便相约一起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