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此事必定和士孙奚同我们讲的那条湖泊有关,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孟劫安凝起了神色,转过身对崇燐说道。
崇燐点了点头,他们同阿依古丽一家做了解释后便出发了。
马越过一道道坡,去往士孙奚附近的路皆嶙峋,马背上的二人都摆晃得不止,孟劫安又隐隐感到心内堵塞,便从怀中掏出那枚簪子。
将掏出那簪子放在手心,那菊花上的花瓣便大片大片地凋落,枯萎在她的掌心。此次并非只脱落一瓣了,而是许多瓣。
“崇燐,你可否加快马速,我感觉这魂灵的气数不多了......”
孟劫安有些沉抑,将落在她掌心的花瓣尽收住,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去。
崇燐看了一眼她,神色郁郁,便“嗯”了一声,加快速度了,“那你可要抓稳。”
“好。”她不知为何,便就是异常地想要缩在崇燐的怀里,一股莫名的重逢之愉涌在她脑海中,情难自禁地怀抱住崇燐。
她仿佛此时不怎么会骑马,只知往骑马人的怀中去。
崇燐也有些讶异,但是他默默地笑了一下,骑得愈发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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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士孙奚大人。”孟劫安和崇燐一齐朝士孙奚拜谒。
士孙奚慌张地给他们二人紧忙奉茶赐座,拿了上好的油酥茶来,还配了许多漠北上独有的点心。
“您二人大驾光临,不必说那客气话,我自是非常欢迎公子和夫人来的。”士孙奚笑着冲二人说道,眼神里却些许张皇。
孟劫安瞥到了他那一撇有些慌乱的神色。
“士孙大人,我们此行是有要事相问。您之前同我们说这附近的那片湖泊的传说,究竟是哪位中原公主的故事,您可否告诉我们?”
孟劫安吹了吹茶,未喝,只是举着。
“小的...自然是不知。”士孙奚赔笑道。
“大人有何不知?又不是似那日亲王来把依大会没能提前告知您。”她翕了翕眸,将那一口未喝的茶放下了。
士孙奚立马变了脸色,由喜转悲了,“劫安姑娘,崇公子,那日是我对不住你们二位,但是小的还有一家老小,这官位若是不保,我等再难立足啊......”
崇燐本跪坐着,听罢他的话,豁然起身站了起来,拔剑指着他说,“好你个士孙奚,你果然同那哈赫尔沆瀣一气,最后的成绩,本就应该是我赢的,对不对?!”
“崇燐。”孟劫安抬头看着他,示意他不许冲动行事。
崇燐咬了咬紧下颌,看了一眼孟劫安,又将目光放回士孙奚身上,便收回了剑,只是还不坐下。
“那日我确实不知道哈赫尔旗长要来,他应是半道参赛的。劫安姑娘你也看到了,是在最后一场的时候,那侍卫告知于我亲王来了。最后的比试......确是崇公子获胜了,但是我等不敢禀报是亲王输了!”
士孙奚神色可怜,蹙着眉头,委屈地说道。
崇燐鼻息了一气,便皱了皱眉,坐下了。
“我明白你的难处。”孟劫安看向士孙奚,“此事我们不再追究,过去便过去了,你是否徇私舞弊,现在都已成往事。但是我想你告诉我们,有关那个传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便同我们讲多少。”
士孙奚低了低眉,叹息了一口,“这本是十七年前的故事,彼时我也还小,我父亲是这里的长官。这二十年间换了许多位汗王,部落也来来回回打仗。但是那个时候的汗王我记得是现在汗王的父亲,哈勒吉图尔汗王。当时哈勒族要与中原和亲,将中原的一位公主嫁给汗王的一个儿子。新王——也就是哈勒塔摩什汗王上位后,下令将这一带的有关记录都烧毁了,当时那旗长自刎一事,其实并未对外公布,这传说,只在官宦里流传。我继位之时,只剩这么一个祭祀的习俗了.....”
孟劫安大脑飞转着,十七年前,自己这副驱壳里的公主也不过才三四岁,那时适值婚嫁的公主除了长公主还有二公主和三公主......
她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缓缓说道,“上一任旗长是哈勒塔摩什汗王杀的。”
士孙奚慌忙以手覆上孟劫安的嘴,见士孙奚要碰孟劫安,崇燐便光速抽出剑来,抵在了士孙奚的脖子上。
“哎呀劫安姑娘,这个可说不得......”话音未落,他看到剑的光后,便将手从孟劫安的嘴前移开,惶恐地看向崇燐,将手举在半空。
崇燐将剑收了回去。
“劫安,你为何猜这上一任旗长是哈勒塔摩什杀的?”崇燐疑惑地问他道。
她将茶徐徐地喝完了,搁在桌上,转过头对满目困惑的崇燐和士孙奚说,“他一上位,便就下令将这一带的记载烧毁,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实她并不是随口说来,那日把依大会上,士孙奚走后,阿依古丽还有其他牧民同孟劫安说起哈勒族的汗王亲王一事。
现在的哈勒塔摩什汗王是弑兄继位的,他暴虐凶残,烧掉有关自己如何夺位的历史书籍数不胜数,现在又和中原往来如此密切,众人猜测和当时他夺位有中原人的帮助密不可分。十七年前,哈勒塔摩什不过是个王子。孟劫安猜测,他定会和中原是有姻亲关系的。
孟劫安将自己的猜测同士孙奚和崇燐解释了一通。
士孙奚恍若大悟,惊诧地点了点头,似是认同她的说法。
“好,这事情我也大致了解了,多谢你了士孙大人。”孟劫安利落地起身,和士孙奚道别离开了。
“对了,士孙大人,我想提醒您一句话,就是您之后最好再别做这种徇私舞弊的事情了,您祖父的业力是会被消耗完的。”
士孙奚怔了怔,没明白她的话。
倒是远在下界的士孙垚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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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崇燐来到了那湖泊边,那湖水仍是清澈无比,水中的鱼儿却躁动,胡乱地拍打着水面,欲要跃到岸上去。
“我们走吧。”孟劫安低声和崇燐说了一句。
她刚一扭头,便远远看到一个女子穿着哑白色的长袍,站在不远处的帐旁。孟劫安见那女子熟悉,好像是在阿依古丽家中见到那个人,便欲要奔跑上去。
但是她刚一向上跑去,那女子便悠悠离开了,消失在了视线里。
孟劫安停止住了脚步,崇燐从身后追赶来,问“怎么突然要跑?”
“你可看到方才站在那帐边,身着白袍的女子了吗?”孟劫安气喘吁吁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