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路!”
鼻青脸肿、一身酒气的弱冠青年任安,被李山两人,搀扶进入驿站。
“你们最好借钱给小爷,否则...否则...”
停顿良久,任安也没说出下文。
听到门外的动静,扶苏搁下手中的笔,悠然起身。
便见醉醺醺的任安,满脸涨红。
“灌酸汤,再泼冷水,让他酒醒!”扶苏失去耐心,没有时间等他酒醒。
番禺便是贼窝,拖延的时间越久,越容易暴露自己。
“别!我酒醒了!”
任安浑身打了个冷颤,神色如常的摆手拒绝。
碍于眼下的时局,他刻意装醉,为的是自保。
这天寒地冻的冬天,若是被泼了一身冷水,定然生病不可。
“呵呵!任安,好久不见!”扶苏冷笑,不怀好意的打量颓废的任安!
“你是!扶苏大哥?”
确认眼前之人便是扶苏,任安如同见了亲人那般,猛然跪地,抱起扶苏的大腿,嚎啕大哭:“皇上,你总算来了!你若再不来,我就要被赵佗给害死不可!呜呜~”
任安当然认得扶苏,那可是扶苏的忠诚小弟。
只不过多年前,他们举家迁徙至岭南,便断了联系。
扶苏静静的听着任安倾述,这些年来的南海三郡的变化,这才有了局面的了解。
幸好扶苏没有贸然大举出兵,否则也是会铩羽而归。
赵佗早早就在进入岭南三郡的必经要道上,埋伏重兵,便等着平叛大军自投罗网。
不说十万,哪怕是五十万大军,在经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岭南道,都要被杀得片甲不留。
任凭赵佗再怎么谋划,终究是棋差一着,忽略了海上的航道。
即便是桂林郡的灵渠,也是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让船只通过。
由于任安人微言轻,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在军中毫无威信,这才逃脱赵佗的控制。
“你阿父病重,为何?”扶苏提到关键的问题。
“是,也不是。”任安叹息道,“我阿父根本没病,只是被赵佗那个小人,给下了药。我阿父中毒,一卧不起。”任安愤愤不平道,“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跟着赵坨反秦。”
自知在任安身上,再也问不出更多的有效信心,扶苏沉吟良久,才悠然道:“你带我去见你阿父。”
任安摇头道:“不行!守门的士兵,不会让我带任何男子进入庭院。整个任府,皆已被赵佗的人控制。”
“若朕亮明身份呢?”扶苏想来,凭借皇帝的身份,应该好使,毕竟岭南的秦军,皆是老秦人。
“不行,他们不认得皇帝。他们一心反秦,断然不会承认大秦。那些忠心的将领,都被关在牢狱之中。”任安冥思苦想,最后眼睛放光道,“不如皇上你男扮女装,我搂着风尘女子返回庭院,士兵不会细查。”
“哼!想都别想!”扶苏断然拒绝,煌煌的大秦帝国皇帝,岂能虚与委蛇,这成何体统,“任府中,除了你阿父,是否都是该杀之人?”
“庭院中的所有男丁,皆是赵佗的心腹。”任安给了肯定的答复。
“那你今晚便住在这驿站,哪儿也不能去。”扶苏说完,便拂袖而去。
一个时辰后。
任府庭院的四周,全副武装的暗卫,悄然靠近任府的院墙。
“布谷!”
口哨声起,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果断的动手,迅速暗杀掉明哨暗哨的士兵。
一刻中之后,扶苏快步的走进任府庭院中。
“咳咳,是安儿回来了吗?”
东厢房的屋舍内,想起老者沙哑的咳嗽。
“吱呀!”
扶苏推开厢房的大门,豁然现身昏暗的厢房内。
借着跳跃的灯火,任嚣看不清来人的身影,显然不是任安的身影。
“你是何人!”任嚣低声呵斥道。
“老将军,扶苏来迟也!”扶苏站在青铜灯最明亮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任嚣,这才看清扶苏的身影。
“陛下,老臣没有做梦吧。”任嚣老泪纵横,哭出声响。
“老将军,朕来探望你了。”扶苏甚为感动,蹲在床头,紧握任嚣那生满老茧的大手。
“陛下能来此地,将士们定然成了尸山血海吧。”任嚣心疼,若是皇帝为了来此见自己一面,定然是经过无数的苦战,才能打通番禺。
“老将军,你误会了。朕便是从海边而来,只带了五千人,目前只控制住了任府。”扶苏如实告知。
接下来一系列的行动,必然需要任嚣的配合,才能以最少的牺牲,平定岭南的叛乱。
“唉,如今老臣身中剧毒,恐怕命不久矣。”任嚣叹息一声,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大秦。
“朕给你带来了大秦最好的医官,或许能替你解毒。”扶苏轻轻的拍打任嚣的手背,信心满满的说道。
随军的医官,乃是医家最出色的弟子,更是日夜研读神农宝藏中带回来的医书。
连长生不死药都能制造的医术体系,对于小小的解毒,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果不其然,经过医官的一番诊断,当场给任嚣针灸,拔除体表的毒素。
任嚣便觉得身子轻松好多,不再沉重。
经过一夜的休养,次日早晨,任嚣已然能下床,亲自吃早膳。
“陛下的救命之恩,老臣惭愧。”满头花甲的任嚣,望着英武的扶苏,心生惭愧。
若是再给他十年或二十年的时间,他有十足的把握,让老秦人与南越人民族融合,成为华夏不可或缺的民族。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意,即便他此次身体康复,也是大不如从前。
“哈哈,你也不用惭愧,医官已经告诉朕,他会留在此地,给你调养身体,即便是活上一百岁,并无大碍。”
“这,当真?”任嚣愕然,死死的盯住身旁一起用早膳的医官。
“陛下所言非虚。”医官笃定的点头。
“始皇帝要是早点遇到你,便好了。”任嚣贵为始皇帝的心腹爱将,他自然会想起比自己小上许多岁数的始皇帝。
“老将军,这一切,都是命啊!当初朕与父皇父子政见不合,乃是水火不容,唉!”扶苏一声叹息。
若是当年,始皇帝愿意北上九原,目睹扶苏所做的一切,或许扶苏会提前两三年,南下神农架取回神农宝藏,这天下的格局,便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唉,都是命啊!”任嚣叹息一声,“陛下,当务之急,便是联络忠于大秦的将士,让赵佗伏法。”
说起赵佗,任嚣的神色复杂,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