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工坊门前的小庭院,属于墨家待客接物的住所,此时正有一瘦一胖两位老者正在等候。
胖的肤白红润,乃为齐墨的巨子,胡说。
瘦的黝黑健硕,乃为楚墨的巨子,景河。
墨轩引领着扶苏前来,正巧看到两人在互相吹胡子瞪眼。
“两位巨子远道而来,竟然如此生气,不妨说来听听,好让本太子见识一番。”
扶苏远远的朗声道,打断了两位墨家巨子的对峙。
“齐墨胡说,参见太子。”
“楚墨胡说,参见太子。”
墨家弟子数万之众,太子扶苏的相貌,他们自然了然愚兄。见得扶苏,双双拱手道。
“呵呵,二位似乎是兴师问罪而来,不知九原何罪之有?”
在过来的路上,墨轩便将其中的冲突告知扶苏,故扶苏有此一问。
“暴秦无道,劳民伤财,墨轩这是违背墨家祖训,助纣为虐。”
连嘴炮王者的儒家,在辩论之上,在胡说的嘴里,也是狼狈败走。
他这一张口,直接给墨轩定罪,这墨轩若是自证清白,便是落入了他的话术中,自然会失败。
墨轩讪讪而笑,并未理会,反而将压力给到了扶苏。
“墨轩发密信给老夫,言大秦太子扶苏乃是墨子所言的新圣,让老夫率弟子前来辅助新圣,建立兼爱、非公的大秦帝国。
可老夫一路过来,路边处处皆是衣衫褴褛的妇孺孩童,食不果腹,沸反盈天。只怕这个冬天,要饿死冻死不少人。
百姓命如草芥,岂是新圣所为!”
胡说气得浑身发抖,这一路来,他可是将身上的衣物及财物散尽,仍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若不是九原县内的一切,让他耳目一新,人人安居乐业。他势必会骂骂咧咧,扭头便走。
“敢问巨子,这九原县百姓生活如何?”
闻言,扶苏满脸苦笑。胡说提及的惨状,他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毕竟大秦帝国,不只有九原县的数十万人,还有数百个县的百姓,在流离失所,挨饿受冻。
这是不争的事实。
“九原县尚可,可这天下有三千万之众,大秦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如此偏颇,不配称为2圣人!”胡说言辞犀利,毫不顾忌扶苏的身份。
反正齐墨一脉,弟子上万,倒也不惧大秦的压迫。
“巨子教训得是,这是大秦的错,我一定尽力改之。”扶苏态度诚恳,没有一丝倨傲的神态,“想让大秦48郡达成九原的安居乐业,只能徐徐图之。而三墨合一,方能辅助大秦帝国,快速的建立兼爱非攻的国家。”
“你......好罢!”胡说仍想再痛快批评一顿,再拂袖离开,这算是为了穷苦的百姓,出了口恶气。
只是转念一想,扶苏所说,并无道理,反而有据可循,确定能落到实处。
当即他不言不语,想着看看扶苏如何对待景河。
“景河,好名字。”扶苏忽然想到,楚国的贵族景氏与此人,或许有沾亲带故的联系。
“哈哈!太子你勿需恭维老夫。”景河仰天大笑,似是不喜扶苏的做派,“老夫一路过来,流言四起,都说大秦太子劳民伤财,无休止的开垦荒田,甚至假意免税田赋,待百姓种出粮食,再朝令夕改。
而这山野之间,流寇出没,尽是强抢民女之辈,官府却视而不见,置之不理,这简直是乱世啊!”
景河越说越气,愤愤不平的敲打地板。
扶苏闻言,脸色阴沉。他万万想不到,有黑冰台出手,仍是控制不住六国叛乱的谣言。
如此看来,原本历史中,便有此种流言蜚语,只不过,赵高之流蒙蔽了朝廷的眼睛,无人看管。
“敢问巨子,何为游侠?”
扶苏心中有了新的想法,突兀的问道。
“路见不平,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为百姓讨回公道,是为游侠也!”
景河当然不然,凭借楚墨的三万多游侠,墨家已然在楚国之地有着不小的民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才是侠之根本。”扶苏脱口而出,尽然引得在场的墨家三巨头吃惊当场。
是呀,墨家的主张,不就是为国为民,还利于民么!
“太子,此言妙哉。”墨轩拱手道。
“我已知晓两位的顾虑,只是如今主少国疑,复辟势力纷纷借机生事,有心无力也。
世人只知大秦无道,暴政苛四税,盘剥万民于水火之中。
秦律是有不尽人意之地,难免有量刑过重的僵硬施法,但绝非如他们所言的无道暴政。
全是别有用心之徒,利用百姓的愚昧无知,制造谣言。
言论权利,掌握在士族贵族手中,并不在百姓手中。
故九原县,才让百姓的适龄孩童去学堂读书识字,改变他们的命运。
而秦律,乃是春秋以来,最为公允的律法,你们二位稍微花点时间,读一遍秦律,便能知晓,大秦得有多冤枉。
仍有一条,大秦的政令,出了关中之地,便已失效。
阳奉阴违之徒太多,一时难以解决困局。”
扶苏所言,三位巨子逐渐明悟。
四人一时间,沉默不语。
“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夫不出山,岂能让他们胡说八道。”
胡说想明白其中关键,眸子中尽是愤怒,想他齐墨一生辩论无数,无一败绩,居然稀里糊涂,让人给利用,实在不能忍。
“读书识字,可以心平气和的与人说话。
兵强马壮,可以让所有人与大秦心平气和的说话。
秦墨肩负军械器械研发制造,各种材料及新技艺的研究制造,使得大秦兵锋无双。
而齐墨,可以将大秦为国为民的政令,说与百姓听,将秦律向天下百姓普及,避免他们遭人利用。
楚墨的游侠,若你们愿意,大秦所有郡县的公平正义,皆可交给你们游侠,捉拿凶手,替百姓申冤,维护世间的正义。
故三墨归一,乃是墨家之福,大秦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扶苏恭敬的后退三步,朝墨家三巨子拱手。
景河疑惑道:“太子,这名不正言不顺,只怕会生乱。”
“天下郡县兵力太少,无暇顾及其中治安之事。我欲建立巡捕司,由墨家子弟,维护治安,保境安民族,其中所有开支,皆由朝廷负责。”
扶苏说出来心中的谋划。
这巡捕司成立,那么便可以利用墨家弟子,服务百姓,何乐而不为。
三人震撼不已。
他们万万想不到,扶苏竟然送给墨家如此大礼。
“太子。您就不怕墨家势大,影响朝廷的威望吗?”
墨轩、胡说、景河三人异口同声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扶苏淡淡笑道。
“三墨归秦,吾等愿意。”
三人欣然赞同三墨合一,为大秦百姓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