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在视频画面中。
华国五年,十六铺码头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吴志辉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高卢回国。他拎着行李箱,大步走出码头。
章士招等人见到他,立马热情地迎接,逐一握手问候。
但是,吴志辉却左顾右盼,脸上难掩失落之色。
章士招知道他在找谁,立马凑过来解释:
“陈主编本来是要接你的,偏偏杂志出了问题,他正忙着打官司呢。还望吴兄多多海涵!”
听到这个消息,吴志辉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不禁皱起眉头。
他迫切想与陈主编见面,就是想分享蔡元裴的“春心”一说,但现在却无从谈起。
不过,没过多久,陈主编就主动递上邀请函,而且地点定在鼎鼎有名的茶楼。
按照约定的时间,吴志辉提前赴约,一见到陈主编,便开口打趣道:
“春风得意楼,元宝茶,看来你是春风送爽,得意非凡呀!”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满整个包间。
陈主编赶紧打招呼,请吴志辉坐在主位,又递上一碗香茶,自嘲道:
“吴兄谬奖了,与你老兄相比,我不过是泰山顶上的一捧土,黄浦江里的一瓢水。”
吴志辉扯着嗓子调侃:
“哟,真是新鲜!你竟会如此谦卑?不能够啊!你现在可是名冠华夏的启蒙大师!”
他们两人曾在岛国相识,都是特立独行的怪脾气,一见面就掐架,常常不欢而散。
但是两人都很有才学,难免惺惺相惜,常有书信往来。
而吴志辉在高卢国,收到的那两本杂志,正是陈主编给他寄去的,似乎冥冥之中,在引导着蔡元裴和陈主编的深交。
陈主编听到“名冠华夏的启蒙大师”的字眼,立马拱手相敬:
“岂敢,在你吴大牛人面前吹牛,那不是自讨没趣吗?我可不干这样的傻事。实不相瞒,我今天是来向您求救的。”
吴志辉瞪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你向我求救?找错人了吧!是为了征文吗?你的杂志不是吃官司,已经停刊了吗?”
陈主编解释道:
“官司打完了,《青年杂志》改个名字,就可以复刊了。”
吴志辉感到非常惋惜,遗憾道:
“改名啦?刚刚叫响又要改名,多可惜呀!改成什么了?”
他立刻征询意见:“改成《新青年》,怎么样?”
吴志辉顿时眼前一亮,赞许道:
“新青年?好啊!这个名字比以前更响亮,更符合思想启蒙的宗旨。行,我给你写文章。”
陈主编当即拍手叫好:
“爽快!我想约吴兄写一篇关于汉字注音的文章。”
吴志辉脱口而出:“汉字注音?这太专业了吧,会有人看吗?”
陈主编情绪有些激动,一字一顿地说:
“汉字注音,国之所需,民之所需,更是新青年所需。如果连字都不认识、读不准,又如何谈论思想启蒙呢?”
吴志辉感到非常振奋,频频点头:
“行啊,你总算知道干点实事了。如此甚好!你把我的兴致都给勾出来了,我现在就回家给你写去。”
说完,他就准备拿起帽子,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动笔。
陈主编立即压住他的胳膊,再次拱手:
“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着,就奉上一个口袋,双手递给吴志辉。
“这是一百大洋,请你务必收下!”陈主编突然板起脸,郑重其事地说道。
吴志辉疑惑地望向陈主编,身体也向后倾斜,无形中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陈主编的态度十分诚恳,又有些尴尬:
“听说你是振旦学校的校董,我想送两个犬子沿年、桥年,去振旦学校学习法语,将来去法国留学,这是学费,烦请老兄帮帮忙!”
吴志辉瞬间恍然大悟,心里大大松一口气,恢复笑容说道:
“我说你怎么会屈尊请我来这个地方喝茶呢,原来是为儿子的前程呀。行,这是好事呀!”
他欣然答应:“沿年和桥年,是受我影响来上海学法语的,也算是我的儿子。你放心,我去办,我一准让他们上振旦学校的法语补习班。”
陈主编三度拱手相求:
“想必老兄也清楚,两个犬子与我有些芥蒂,因此这学费的事情,还望吴兄帮忙遮掩,不然,沿年他们必不领情。”
吴志辉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都说你陈主编为父不仁,看来并不尽然。行,我就替你当一回爹吧!”
陈主编喜不自禁:“好!那就拜托了,我以茶代酒,敬你!”
吴志辉举起茶杯,与其碰撞一下,竖起大拇指称赞:
“你啊,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这个父亲当得称职!”
陈主编与两个儿子不和的事情,已经在圈内人尽皆知。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他却从未遮掩过,他相信父子之间的误会,迟早会解开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两个孩子都自强上进,一直让他引以为傲。
……
与此同时。
大明王朝。
永乐元年三月,辽东边境,烟尘滚滚。
蒙古军队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一时间,边境城池空虚脆弱,被蒙古军队大肆抢掠。
指挥沈永束手无策,不仅无法抵御入侵,而且还没有及时向朝廷汇报危机。
明成祖朱棣听说此事,大为恼火,立即下令:
“真是无能之辈!将沈永论军法处置!迅速召集军机大臣,入宫商议军情!”
没过多久,大臣们火速赶来,全部忧心如焚。
朱棣立马将奏折递过去,怒气冲冲地质问:
“北方防御如此之弱,蒙古军队竟然闯入无人之境,这样下去还得了?谁该为此负责?”
大臣们闻言,个个沉默不语,却没有丝毫胆怯之色,反而都在直愣愣地看着皇帝。
朱棣的怒火更盛,正准备发作,突然心念一转,又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他瞬间明白,这些大臣们为什么一直紧盯着他。
这些大臣们的眼神,都是在提醒他,该为此事负责的人,正是他自己!
在防御体系中,负责北方防御的主要就是燕王和宁王,而燕王正是朱棣本人。
并且在靖难之战中,宁王朱权已经跑到南昌做了皇帝,北方边界一下少了两个主要负责人。
可以说,基本上就属于不设防地段,怎么怪得了别人呢?
朱棣愕然坐回龙椅上,稳了稳心神,才艰难地问道:
“如何重新整顿防御措施?”
大臣们各抒己见,其中,李景隆建议道:
“应该仿效秦始皇,在北方一带修建长城。防止蒙古铁骑踏入中原!让南方居民向北迁移,从而加强北方的农耕,增加北方人口。”
此话一出,顿时让朱棣豁然开朗,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恰好这时,他们看到蔡元裴激动地拍桌子一幕。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蔡元裴的举止过于夸张,表情过于滑稽。
然而,朱棣的关注点,则在吴志辉与陈主编见面的场景。
他由衷的感叹:
“父亲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先皇若这般筹谋儿子的将来,何至于此啊!父亲把握好对儿子的期望,才能让父子的关系变得和睦。”
“这个陈主编,对儿子没有埋怨,只有默默的付出,这样的父亲谁不期许?而吴志辉,也是个正人君子,急他人之所急,思他人之所思!难得啊!”
朱棣猛然地意识到,自己破坏了大家的兴致,把气氛弄得过于沉重,便故作轻松地说:
“这个蔡元裴的春心大发,诸位怎么看待?”
李景隆再次发表意见:
“臣更好奇他们找到药方后,如何为华夏医治顽疾。华夏究竟怎么了?得了何种疾病?是思想上出了什么问题?”
朱棣点点头,这也是他没有看懂的地方,越是深究,疑虑就越多。
然而,每个人思考的角度不同,发现的问题,也不尽相同。
不知是谁发出这样的疑问:
“何为汉字注音?标注以后,人人都可以识字了吗?”
“他们这么认可陈主编的思想主张,究竟他会作出怎样惊天动地的壮举?”
另一位大臣却惊呼:
“没有人注意他们的装束吗?他们都是这般穿衣风格吗?很是怪异啊,他们是坐船去的其他国度吗?离我们大明帝国,究竟有多远呢?”
朱棣的思绪,仿佛被浩瀚无边的大海所吸引,渴望知晓疆土以外的世界。
甚至想象出,大明王朝出征远渡时,是何等的威武霸气,必定能乘风破浪!
这个愿望有朝一日,终究会顺利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