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对视着,他的眼眸微微闪了闪,而后便垂下眸子。
“辅机啊,辅机,时至今日,你还不肯放过她,你就忘了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吗?”李世民出言提醒长孙无忌。
“陛下,可若不是她帮着高阳公主私奔,您也不至于病得这般严重,就是因为您太纵容她了,才让她敢如此肆无忌惮,连这样的事都敢做。若是不狠下心来处置,谁知道她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哪怕违背当初说过的话,长孙无忌也坚决要处置了武媚娘。
“好,好,你辅机果然是好手段,这太极宫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皆了若指掌吧!”李世民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奏疏往地上一扔,就这么幽幽地盯着长孙无忌,话也不说。
长孙无忌立即抓着李世民的手,一时有些慌乱,但随即又哽咽着表述自己的忠心:“陛下,陛下,臣对您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的社稷,李家的江山,臣绝无二心哪!”
“老臣答应,只要您愿意除掉武媚娘,待李氏江山坐稳,臣就到那边见您和阿妹,咱们在那边团聚。”长孙无忌捡起地上的奏疏,想要放在李世民手里。见李世民握着手不愿接,他哀切道:“陛下,就当老臣再求您一次,您说句话,就准了这奏疏吧!”
见李世民闭上眼睛不愿听,闭嘴不言,长孙无忌也不放弃,依旧继续说着他最近的发现,且语气严肃“陛下,您知道不知道,自从武媚娘生下皇子,您的身体一日日衰弱下去后,已经有朝臣开始与武媚娘接触,想要依附于她,如果她还活着留在宫中,等我们这些老臣一个一个的死去,到时候稚奴是不是她的对手犹未可知。虽然袁天罡说女主武氏的谣言已解,可谁知道以后未必不会成真哪,若您因一时之仁,会不会就拱手将大唐社稷交给她了?陛下,这是您心里想的吗?也是您愿意见到的吗?就算您愿意,我等老臣致死也不会答应。”长孙无忌将奏疏放在李世民的枕边,缓了缓口气,轻声道:“陛下,您歇一会儿,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宣我,我就在殿外侯着。”他不觉得自己在危言耸听,哪怕有袁天罡的保证又如何。就如袁天罡所言星象一事随时会有变动,如今虽说太白妖星已陨落,女主武氏已破解,可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复起,他不愿去赌这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武媚娘,一劳永逸。
说完这一番话,长孙无忌深深一叹,便起身离开。
在长孙无忌离开后,李世民睁开了眼睛,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奏疏,垂眸想了片刻,而后让王德把武媚娘叫了过来。
“陛下,您真的要抛下我了吗?您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承受不住失去您的后果。北境战场都没能将我们分开,怎么回来没多久您就要离我而去了呢?”武媚娘伏在床榻上殷殷哭诉,她一脸悔意地看着李世民自责道:“陛下,是我错了,我不该帮高阳公主私奔,若不是我帮高阳公主做了这样的糊涂事,您也不会……不会病得如此严重。陛下,您带我一起走吧,我愿意追随着您一起离开,以赎己罪。以后没有了您,我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世民眼带笑意的看着武媚娘,安慰道:“你还年轻,陪着朕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就此离开不划算,高阳的事朕不怪你。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找其他机会去做这样的事。好了,别哭了,也别再说要与朕一起离开这样的傻话。朕认识的武媚娘勇敢坚强,敢于直面所有的困难,再者,你还有顺儿,他才几个月大,你舍得扔下他不管吗?”
武媚娘泪流满面的不停摇头,悲伤得不能自己,且泣不成声。
“朕已经安排好了,待朕离开后,你便带着顺儿即刻启程离开长安,去顺儿的封地当个自在的太妃,以后别再回长安,好好将顺儿抚养长大。以后他就是你的依靠,你得护着他好好长大才行,交给别人朕也放心。”李世民对武媚娘还是有些感情,不忍她年纪轻轻就丧命,再有李顺还太小,还是得有亲娘照顾才行。
没有亲娘照看的孩子活得太苦太难,被欺负冷落了都无人保护,这也是为什么在文德皇后去世以后,他与她生下的还年幼的孩子他皆带在身边抚养的原因,就是怕他们的几个孩子受欺负,被宫人冷待。
“陛下,可没有您,媚娘的心便荒芜了,您让媚娘该如何面对未来没有您的日子。”哪怕武媚娘舍不得丢下孩子,可她也舍不得李世民。
“等顺儿平安长大,娶妻生子,若到那时你还惦念朕,那你再来寻朕,朕会在那边等着你。答应朕,好好抚养顺儿。”李世民也换了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