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赤霄王本来宿在她帐子里,然而刚要歇息的时候,帐子外传来消息,皇后突发不适,需要赤霄王前去安抚。
若是在宫中,赤霄王就直接拒绝了。
可此处,多少双眼睛看着。赤霄王无法拂了皇后的面子,他披好衣衫,就往皇后帐子里赶。
他走了,宸妃倒松了口气,正好落个清净。
她正舒舒服服的要入睡,耳边忽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去听,竟似幼狼的哀嚎。
当时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音始终似有若无的响起,一会出现一会又好似没了。
她将自己蒙在被褥中整整半刻钟,又惊又惧,精神濒临崩溃。
趁动静没的间隙,她再顾不得其他,急忙掀起营帐门,去寻求侍卫帮助。
一打眼,自己账子外竟没有一个人守着。
这叫她更害怕,什么都顾不得了往另一片营地跑去。
那边,是官员的歇息之处。
她疯狂的朝那边跑,接连摔了几跤,迎面撞上了正在巡视的沈焰。
沈焰见她衣衫单薄,微微蹙眉,直接将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而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宸妃当时已经吓坏了,结结巴巴的同他说了这消息。
沈焰一听,当即欲率人往那边赶。但考虑到狼群的警惕性与群出而动的习惯,走到一半,他抬手拦住了身后士兵,熄灭火把往那边去。
只留宸妃跟在他身后,为他指着方向。
他们走了会,宸妃不敢再靠近,将他拉住,指着自己营帐左边的方向,说声音就在这边。
然而那边是一片山峦,夜晚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两个人在暗处观察了会,并没再听到什么响动。沈焰于是见雪地上也没有狼群痕迹,问她是不是听错了。
宸妃摇头,自己怎么会听错了呢?那声音可是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沈焰见她笃定,遂决定到她帐子周遭处看看。
到了那里,沈焰才发现竟没有士兵为她驻守,他十分愤怒,问了宸妃这是怎么回事。
宸妃不禁伤感,凄然说自己没事。
她心里清楚,大概是皇后,或者即身为丞相的皇后父亲,将她的士兵调走了。
类似的事在宫中时有发生,她已经习惯。
沈焰见她不说话,就道,“你先睡吧,我今晚不巡视了,就不远处值夜,可以看到你这边的情况。”
他面色很难看,泛起不正常的红。
当时,宸妃只以为他疲累又生气,没注意到沈焰额间渗汗,有些不对劲。
于是谢过之后,就回营帐睡了。
睡前,她看着营帐外的影子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格外安心。
一切都有惊无险。
令她没想到的是,后半夜,她的身体也开始发热。
在极寒的雪山上,热的神志不清,浑身冒汗。
随后,一片模糊中,她看到有个男人进了帐子……
……
第二日,天未亮之时。
宸妃在浑身酸疼中毫无征兆的醒来,感受到自己身边有个男人。她以为是赤霄王,没在意……
谁承想,一转身,看到了沈焰!
他气息很沉,半个身子都裸露着,只盖了条两人共同的毛毯,堪堪遮住腰间以下。
她脑袋一片空白,麻木的低头看。
果然,自己也是同样的状况,几乎未着寸缕。
她敲自己脑袋,想去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然而,大概是昨日心悸刚发作过,昨晚的事就像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此时,沈焰也被她动静吵醒,睁开了眼睛。
“琳儿?”他迷迷糊糊的,脱口而出。
琳儿,是宸妃的小名。以往沈焰每次叫她,她都欢喜的扑倒他怀里。
然而现在,她如同一盆冰水倾盆浇下那般战栗。
沈焰坐起身子后,骤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什么也未说,浑身僵硬,飞快的穿上衣服走了。
趁着天未亮,宸妃迅速将自己从失神中拉出,拼命去收拾账内的杂乱,将床铺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平整无痕。
她才脱力的瘫在地上。
后面几日,她每日担惊受怕,心不在焉。
就连晚上赤霄王来她帐子里,都看出了端倪,问她何故蹙眉。
宸妃只能强笑道:“雪山难登,嫔妾累了。”
才勉强糊弄过去。
雪山上并没有避子汤,她几日下来也没服用。
这样害怕的日子直至回宫才结束。发现仿佛没人发现那晚的事,她才稍稍放心一点。
大概是那晚太黑了,没人注意到。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没想到一个月后,她恐惧的发现,自己有孕了。
这个孩子,她不知道是谁的。
赤霄王知道后,大喜过望。举宫庆贺,牵着她的手道:“这是雪山赐给我们的孩子,是为大吉。孤有意等你诞下麟儿,立为王太子。”
她惶恐不已,然而对上赤霄王黑漆漆的眼睛,只能掩下。
后来,她想找个机会流掉孩子,不料赤霄王日夜派人盯着。平西候那边也施加压力,叫她务必生下儿子,为母族添荣光。
这样的日子,直至她生产……
多年来,她就这样生活在事情被揭发的恐惧里。
欺君之罪,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生下孽种件件能要了她举家上下的性命。
所以,事情被披露那一刻,她反而沉了口气。
不再辩解,更不求饶,只求一死,放过她的家人和璟宸。
赤霄王当时的面色已不似人,狰狞的可怕。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夜,你们如何厮混的,说啊!”
宸妃无法开口,她不记得了。
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甚至不确定是否与沈焰……但这要她怎么说呢?
记忆消失的理由,是心悸之症。入宫的前日,父亲便说,心悸之症的秘密,要随她带入棺材里。一旦暴露买通查验者入宫的事实,满门抄斩。
“您杀了我吧,放过无辜的人。”她垂泪。
“好一个宸妃,你要死,孤偏不叫你死。孤就要你痛苦的留在孤身边,为孤生下一个属于孤的孩子!至于你的家人,孤也会留他们一命,永远软禁在平西候府内,与你一样,被一世关在笼子里!”
他将宸妃摔在床上,狠狠覆上。
“璟宸呢?你独独没说璟宸,你想对他做什么?!”宸妃疼的浑身颤抖,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