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皇后忧心忡忡,墨之去叫的府医迟迟没来,安和帝却带来了太医?
她探上滕月的额头,还好不烫。
“拖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她看向床上的滕月,“等长宁醒了,叫她自己做决定。”
眼下的情况,是很难瞒住,陛下迟早要知晓。
可长宁一直不和安和帝说有孕的事事,死死地瞒着众人。
但作为母后,也得在她昏迷的时候,帮她一把。
“其实按说两个孩子定亲了,该走的流程也走了。若不慎有孕,上奏陛下,提早成亲便是了。”
“雨雾,你说长宁为何瞒着陛下此事?”她这样想着,不自觉喃喃出来,惊心道:“莫不是萧驸马不让说?”
雨雾其实也不知道,但听了皇后这话,连连摆手,“娘娘,不是这样的。”
“我在府上时,曾听驸马与公主商议,要上奏陛下此事,提前成亲。可公主立刻回绝了,说再等等,等他回来再说。驸马再想劝,就被公主敷衍过去了。”
“也许,公主怕陛下知道了,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太后娘娘与渊王殿下会对孩子不利……”
“大概是这个原因。”皇后懊恼,“怪本宫没有防着此事,还以为总归是在宫里,母后能看陛下三分面子。谁知道,她为了高氏与渊王,全然撕破脸了。”
“高氏一死,母后便如此,不是拿长宁开刀是什么?”
雨雾:“娘娘,您别自责。又或许,是驸马的身份特殊,公主想等他解决完所有的事,脱离掉‘质子’的身份吧……”
皇后沉吟片刻,面色凝重的起身。现在,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是追究缘由的时候。
护好长宁和这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她亏欠长宁的已经太多,如今必须拿个主意,怎样才能护下她们。
“母后……”
——
宣政殿。
昨夜宫中大乱之事,不知从哪传了出去。安和帝进来时,众臣正议论纷纷,眼神躲闪着他,像是全然知晓的样子。
安和帝脸上无光,心中又气又无奈。
此事全然是母后的错,可他作为夹在中间的皇帝,在以百善孝为先北辰,不能在群臣面前表现任何怒不可遏的样子。
他压下火气,重重的坐在龙椅上,示意早朝开始。
政事夹杂着西北事宜接连启奏了一早晨。
直到一个半时辰后,众臣退去,安和帝才下了朝。
宣政殿门口,新科状元林子骞上前,给他讨了前往凝雨斋看望长宁的牌子。安和帝念他与长宁的知遇之恩,恩准他明日来看望。
林子骞一走,安和帝甩袖而起,“折子送到勤政殿,朕午后再批。”
坐上去凝雨斋的轿撵,安和帝闭目养神,道:“长宁醒了吗?太医诊断如何?”
“回陛下,凝雨斋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呢。想必太医还没诊断到公主。”
“催着他们快些!”
安和帝越想心中越气愤。
以孝为大,也不能什么行为都容许!若此次不痛不痒的过了,母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昨日的事影响太恶劣了。
侍卫赶到的时候,慈宁宫满宫狼藉,倒了一片下人。
白粉飘散,太后掩住口鼻,几乎嘶哑着说长宁投毒,让人救自己。
结果一验,只是寻常蒙汗药。而公主为何深夜在慈宁宫用蒙汗药脱身,过程可以想象。
月儿被害的不知所踪,直到天快亮,才被众人找到。彼时已落水,冻得奄奄一息。
这些是岑墨之一大早赶过来,一句一顿的跟他说的,他无法不信。
回想太后对长宁的恨意,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下作的手段,让他失望又震惊,也该敲打敲打了。“齐辛,你传信到慈宁宫,将昨日在场的宫人,全部杖毙,半个不留。”
“是。”齐辛悻悻道:“陛下,昨日参与的人众多。还有太后娘娘多年的贴身侍婢,要如何处置?”
“朕不是跟你说了,一律杖毙!”安和帝难得的发火,揉着额头吼。
齐辛不敢多问,应了声跟上。
陛下要打死太后宫中的一半宫人,太后得知了,还不知要掀起如何风雨。
他心中忐忑,为传信的事发愁。
片刻,又听安和帝转着手中扳指,语气极沉道,“残害公主,以下犯上。今日害的是公主,明日就骑到朕头上了,宫中断断留不得这样的宫人。调转方向,朕亲自去慈宁宫!”
“就此杖毙太便宜刁奴了,须得好好整治。”
“是。”齐辛头上冒汗,看来陛下是真动怒了。
轿撵转眼到了慈宁宫。
安和帝一身明黄,脸色漆黑的下轿撵。
偌大的殿外倒收拾的倒干净,全然没有昨夜的半点污糟。太后想以此掩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进门,宫人齐齐跪在他身前,“奴才/奴婢参见陛下,陛下……”
安和帝直接抬脚,踹翻脚下的宫女,“太后娘娘呢?”
“回、回陛下,在……在……太后娘娘吸入了三公主的不明药物,此时昏迷着呢。”
安和帝冷笑:“再说一遍。”
那宫女哆哆嗦嗦的又说了一遍,周遭奴才见势不妙,赶忙应和,
“陛下明鉴,太后娘娘确实被三公主陷害,此时昏迷,太医正在施针。”
安和帝眼眸漆黑,哪里是什么昏迷,明明就是不敢见他!
齐辛瞧着陛下的脸色,上前又是一脚,“大胆奴才,竟敢欺瞒陛下!昨夜的粉末分明是寻常蒙汗药,怎地你们都醒了,唯独太后娘娘没醒?”
“诅咒太后娘娘,你们安得什么心?!”
“慈宁宫上下的宫人,就这般德行?咱家看你们居心叵测,要送到慎刑司好好调教一番了!”
齐辛两句话将诅咒太后的帽子扣下,众人瑟瑟发抖,跪伏求饶不止。
慎刑司那地方,有去无回啊!
哀嚎声与哭泣声越来越大,安和帝在这样的噪杂中,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齐辛,给朕一杯龙井。”
他掀起杯盖,眸色淡然而暗沉的瞧着殿上宫人求饶,未言一语。
不多时,侧殿响起了开门声。
太后“面色苍白”,由嬷嬷搀扶着朝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