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上火了吗?”云岚在他面前蹲下,睁大眼睛看他。
“没、没有啊。”滕玉轩脑子乱极了,随意抹了把鼻子,慌乱摆手,“我、我只是路过,听到你营帐里有动静,所以我、我在门口多站了一会,我没有想进来的意思!”
“我知晓,殿下你没受伤吧?”云岚沉静道。
她手持烛火靠近,往滕玉轩身上照。
滕玉轩急速后退,“我没事!将军,你、我……我……”
他面色滚烫,忽然在一片烛光中看到自己手心的血。
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他,半夜闯进将军的营帐,撞到将军在沐浴,然后流鼻血了……
等少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落荒而逃!
……
翌日,他顶了双硕大的黑眼圈起来,拿起饭盒去用饭。
“上天保佑,千万不要遇到云岚!”一路他忐忑不已,默默在心里祈祷。
“嘿!”忽然,有人大力拍了他一下!
滕玉轩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僵硬回头。
是张英那张脸。
吓死他了!
“你吓我干嘛?”他松了口气,不满嘀咕道。
“听说小王爷昨夜做梦了,梦里喊着……将军,此战大捷?”张英早摸透了他的脾气,丝毫不害怕,笑嘻嘻道。
“!”滕玉轩赶忙去捂他的嘴,“你别乱说,没有的事!”
大嘴巴,他同铺那几个人简直大嘴巴!
这么快就传开了,真叫他在军营里无地自容。
“小王爷,您别恼啊,这是好事,我们将军最喜欢这样的士兵了。”
“……我说梦话的事,也传到将军耳朵里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将军在前面,您可以直接问问。”张英挑挑眉,去打饭了。
滕玉轩哪敢问云岚,目光相撞的那一刻,直接想二度落荒而逃。
昨夜的事已经够尴尬了,今日还整流言这一出,他自己都觉得他是居心不良了!
罢了罢了,昨日之事还是忘了吧。于他与云岚都好……
刚开导好自己,张英刻意高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诶,小王爷,将军手里拿着的,不是你的匕首吗?”
滕玉轩兀的睁眼,就见云岚一手托餐盘,一手拿匕首过来。
清秀的容颜漂亮出尘,让他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烛光下,那白的刺目的脚踝……氤氲暧昧的水汽……
他怎么可能忘掉啊!
“小王爷?”
“祁王殿下?一起用饭吧?”
云岚清澈的呼唤将他从旋涡里拉出,滕玉轩顶着一张大红脸,小声“嗯”了声。
两人坐下,他快将头埋到饭碗里,试探道:“将军,你不介意昨日的事?”
他没明说是哪件事,因为他觉得云岚两件都会介意。
说不定认为他是居心叵测的烂人……
云岚看他一眼,凤眸微挑,“介意什么?昨日之事纯属意外,小王爷也别放在心上。”
说着她将匕首放在他面前,“你落在我账内的。”
“喔……”滕玉轩接过,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按说他应该庆幸她不介意才好,可被人这么轻描淡写带过,也不爽。
难道真如阿姐所说,云将军把他当小孩?
只差了四岁,应该不至于吧……
“将军,这匕首,您觉得怎么样?”他看着她的脸色,小心道。
紧张的手指蜷起。
云岚扫了一眼,本想只说“赝品”,又见他期待的眸子,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抿了抿唇道:“颇为简单。”
“颇为……简单?”
“没什么技术含量,是为初学者所锻造。”她正色道:“小王爷,你买匕首时,断不可在夜市随便购入。长安街的铁铺与京郊的锻造铺,就不错。”
滕玉轩低落的垂睫,狠狠咬了口馒头。
虽早有预料,但被心上人一针见血的感觉还是好难受啊!
云岚见他明显下落的情绪,以为他很喜欢这把“赝品”匕首。
这小王爷被骗了,还要帮着数钱?
她莫名想笑,思索了一下,
“小王爷,我这里有把匕首,锋刃极强,你可以试试。”她顿了顿,“若你不嫌弃,就送你了。”
滕玉轩听完前半句还没什么情绪,听到“送自己”,瞬间瞪大了杏眸。
“……送我?”
“嗯。那把匕首就别用了,用这个。”云岚爽快的从腰间解下匕首,推到他面前。
这是一把通体银白的匕首,雕刻简单的祥云纹路。
打开,剑光如炬,寒光毕现,刀身可清晰的映照脸庞。
他看着手中顶好的匕首,压下狂喜,一瞬间有了思路。
就按这把匕首做,准没错!
——
南平馆。
“殿下,属下有事要报。”林喻极轻在卧房外道。
片刻,萧璃将门打开,继而快速掩下。
“抓到了吗?”
“回禀殿下,属下无能,暂未能抓住九王子的‘鬼手’,但我们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说。”
“殿下,根据重重线索,属下怀疑,‘鬼手’操纵的刺客,是‘死去’的李纨!”
萧璃心头一震,黑沉沉的看向前方,“详细说来。”
“殿下,您有所不知,这‘鬼手’之所以神秘难测,让人望而生惧。是因为他们行走于阴阳两端,可将怨念极重的将死不死之人封锁起来,让其为自己所用。
这样的怨念‘容器’,无痛无感,操纵起来威力极大,速度奇快,且悄无声息,状若柳絮般前行。”
怪不得那日,此物就在头顶上,他却什么都没察觉到……
这‘鬼手’,简直是九王弟为了杀他而培育的!
如今,‘鬼手’和李纨都没抓到……
他扯出怀中滕月的牌子,“将此事奏给云将军,请京郊军营出兵,全城搜索,决不能放过!”
“是。”林喻应下,担忧道:“殿下,您好几日没合眼了,这样下去……”
“我没事,你快去。”
林喻走后,萧璃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去厨房端了碗汤药,才回来。
撩开帷幔,仍是一片寂然。自出事后,月儿一直没醒。
他每每出去匆匆回来,由远及近的走向床边,都抱着万分期望。然而掀开帷幔,空余失望。
照例将汤药渡到她口中,擦净少女的嘴角的水渍,在她身边侧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