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厉色，恨不得将宸妃当场杀死。
发泄到最后，陛下忽的泄力般的倒在了地上。
嘶哑喊着宸妃的名字，“你当真那般爱他？这么多年，都记着他沈焰？”
“明明我三人一同长大， 为何你就忘不掉他？”
“朕即便坐上这王位，将天下都给你儿子，也得不到你的心吗？朕是天子啊，你这般对朕，可想过混淆皇室血脉的后果？！”
……
宁嬷嬷惊骇的发现，威严无比的陛下竟像个伤心的孩子。眸中猩红一片，与宸妃那双冷静的紫瞳形成鲜明的对比。
宸妃娘娘，面对这一幕，冷淡的可怕。
而后，她没敢看了。
只听见扶欢宫玉器碎裂的声音，与陛下极愤怒的吼声混在一起，骇人无比。
要变天了。
——
九年来，她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日被吓懵，没来得及将逃跑的消息递给萧璃，扶欢宫上下就被封了。
陛下于当晚举办宴会，以此为名将璟宸从军营急召回来。
后来……
说到这里，宁嬷嬷语气酸涩，“后来的事，璟宸你都知道了。”
也亲自经历过了。
密室中冷寂了很久很久，久到萧延全身生寒。忍不住回头，僵硬的去看王兄的状况。
萧璃仿佛被定住了，目光空洞的凝着墙壁某一点。
面上无悲无喜，但让人不寒而栗。
“王兄，你别怀疑自己。宸妃娘娘定是被人陷害的，此事有隐情！”萧延迅速道：“我都思考过了，那些人为何同一时间上奏，为何言之凿凿，必有幕后主使筹谋撑腰！
要知道，这也不是简单就能确定的事，万一奏错，诛九族都不为过！他们怎么敢的啊！”
萧璃也想相信萧延的说辞，但母妃的反应，让他无法说服自己。
母妃若没与沈焰私通，为何不辩解？这不就明摆着，默认他是沈焰的儿子吗？
他脑袋乱了，陡然想到那错乱的生辰，和无法算出的八字……
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在一瞬间有了答案。
“原来，是母妃为我假造了生辰。又原来，是为了掩盖此事。”
萧延听不懂他再说什么，却看到他一瞬间灰败如纸的面色，诧异道：“王兄，你信了？”
“信什么？”萧璃转头看他，眸中古井无波，仿佛一潭死水。
萧延难以置信的晃他身子，“你信了，你不是父王的儿子？”
萧璃半晌没说话，许久，苦笑一声，“我信了。”
他不是父王的儿子。
从出生那刻，就是整个赤霄的耻辱。
王太子的时光，不过是他偷来的。所以，遭受那样的事也不为过。平反冤屈？拿什么平反？
大红色衣衫映照下，他惨白的面色沁满冷汗，薄唇苍白如纸。
眸光黑沉沉的颤动，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萧延大惊，“宁嬷嬷，王兄、王兄不对劲！”
宁嬷嬷亦吓了一跳，她虽知殿下神智有损，但殿下向来压制的很好，她没过这种情况！
两人惊慌失措的开门，撞上了赶来的滕月。
滕月第一眼看到了萧延，她杏眸眨了眨，感叹西域王上的基因还不错。
这萧延，与萧璃眉眼间几分相像，也是个十足的美男。
她嗔怒找萧璃，“萧璟宸，怎么你王弟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萧延微愣，顾不上和她搭话，拉了她一把，迅速将她带到密室里。
“三公主，听闻你通晓医术，王兄的病又是你照看的。他方才受了刺激，还请你再帮他看看。”
受了刺激？
滕月看向被按在椅子上的萧璃，将他下巴上抬，正对着自己。
翻了翻他的眼皮，没有血色呀。
她退了退，眯起眼再看，后背全湿了！萧璃眼中，没有白瞳了。
漂亮的紫色瞳孔在一瞬间变得血红，正以疯狂的速度向周遭蔓延。
“岑墨之，去叫岑墨之！”她手抖的得厉害，强逼着自己镇定。随即想起什么，“罢了，别去国师府。林喻，你去长宁府拿我床头暗格里的香灰，快！越快越好！”
岑墨之醉了。
又发生了定亲宴上那种事，不能叫他。
林喻轻功好，回来的极快，他颤巍微地递上一包白帛包裹的香灰，与众人一起按住萧璃。
滕月没片刻犹豫，按岑墨之教的法子，将香灰分批次向他额间洒去。
每次半掌，不多不少……
直到白帛中的香灰快见底，萧璃眼中的血色仍未消散。
他虽安静的坐着，没有任何狂躁的动作。但前几次的经验让滕月知道此事绝没那么简单。
她咬牙用了最后一招，将剩下的香灰混在冷水中，含了一口，渡给眼前的男人。
味道怪的要命，她忍住呛咳的欲望，才将一碗水见了底，都渡了过去。
“三公主，您这是……”宁嬷嬷惊讶的无以复加，连带着萧延双拳紧握，想别过眼，又担心她对王兄不利，只能硬着头皮看着。
“应该一会就好了，若再不好，我只能去找住持了！”滕月蹲下来，将萧璃的两只手叠在一起，而后用掌心包裹住它们，静静等待着转机。
他的手特别冷，比眼底的寒霜里还要冷。
许久，萧璃眸中血色褪尽，他闭了闭目，似乎刚回过神来。凝着身上的绳索，哑声道：“将我解开。”
萧延眉心就没放下来过，直到萧璃开口，才微松，将王兄身上的绳子一刀割断。
“王兄，你的身体怎么了？不是都好了，怎么会……”
怎么会像失了智一样。寻常人再受刺激，也不可能有这样反应！
“我没事。”萧璃撑着桌子起身，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身欲走。
“夫君，你去哪？”滕月牵他的袖子一角，担心道。
“我想一个人走走。”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身影隐没在黑漆漆的夜里，消失不见。
密室里，余下几人面面相觑。
……
前厅。
林喻出去跟着萧璃了，宁嬷嬷在厨房沏茶。
滕月看着眼前与萧璃几分相似、一直沉沉不语的男子，道：“你就是萧璃一直提起的七王弟吧。方才屋里，发生了什么？”
萧延“嗯”了声，心绪百转。好半晌抬头看她，“三公主，你对我王兄是真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