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心仪之人……”云岚定定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半晌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当年我口中的“心上人”是谁。”
滕玉轩舔了舔唇:“那云将军,不去调查一下,或者问问身边人吗?”
“不了。我猜测,根本没有这个人,那只是我想出来拒婚的借口。”
她倒是坦率,坦率到不给自己一点面子。滕玉轩小心看着她试探道:“若是确有其人呢?当年将军十五岁,正是及笄的年龄。”
“没有这个人。”云岚毫不犹豫道:“没有男子值得我称为‘心仪之人’。若是确有其人,此人在我受伤后便销声匿迹,我更不会去寻他。”
……
从红袖楼出来,已是傍晚。
滕玉轩想着云岚走前那句话,握紧了手中的粉色石头。
她终究还是没有收下。
但总有一日,自己要站在和她相同的高度上,亲手将它送给她。
到时候,他不想再以道歉的名义,而是别的身份。
回到祁王府,管家匆匆迎上来:“殿下,三公主听说您险遭挟持,着人问过您,要不要回一声?”
“你跟三姐说一声,我没事。”
他叫了桶水,闭目走入浴桶。
想想这过去十几年,抛去这层身份,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也难怪云岚瞧不上自己,自己都觉得可笑。她十五岁挂帅,如今才十九岁,便已经战功赫赫,而自己……说难听一点,罄竹难书。
他们之间,不仅隔了四年,更是隔了千山万水。
然而,即便是只蜉蝣,悔过之后,也有仰望天空的权利。他希望,自己能慢慢走入她的视野……
“殿下,璃王来了。”管家拍门声响起。
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璃王’就是萧璃。
随着父皇赐府邸给他,北辰已经没人敢“质子”、“质子”的当面羞辱他了。
一见面,那声‘姐夫’差点脱口而出,滕玉轩一呆:“你来做什么?”
他还记恨着方才的事,正经人怎么会几次三番去红袖楼?
自己从前常去,最清楚那里的风气。即使是去听曲的,也会有姑娘悄悄凑上来,后面的事可想而知。
萧璃看透了他的心思,也没恼,“今日和云将军见面了?”
滕玉轩装作严肃的脸瞬间崩掉,耳根通红:“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萧璃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悠悠道:“还知道,你那块粉石头被退了回来。”
“你是来取笑我的吗?亏我以前还把你当做姐夫!”十五岁的少年咬唇,一幅委屈难堪的模样。
萧璃觉得好笑,他这幅样子,确实像极了滕月。他稳了稳心神:“我是来帮你的。”
“你帮我什么?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以后只能做我阿姐的外室了!”
萧璃面色不改,紫瞳眯起:“你对云将军的心思我了解,我说了,可以帮你。
你难道不好奇,我是如何在你阿姐身边这么久的吗?”
滕玉轩精致的眉眼微蹙,是啊,阿姐这么多年,除了李纨,对其他人从来都只是玩玩,不上心。
而萧璃是如何做到,让阿姐对他那么好,且持续时间那么久的?
虽然他近来某些行为存疑,但不可否认,他在和女人相处上,肯定有一套!
他有些动摇,目光开始犹疑。
云将军……还真不是自己莽撞前行便能接近的。
萧璃:“怎样?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可云将军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和阿姐……很不同。”滕玉轩想了想:“你真能帮到我?”
萧璃点头,不置可否。
“只要你明日帮我一个忙,这件事,我帮你到底。”
滕玉轩疑惑:“什么忙?”
萧璃浅笑着,低语了几句。
滕玉轩惊诧万分:“你真要做到如此?万一事后被父皇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连累你的。”面前人浅酌了一口茶,似是一切运筹帷幄。
“我倒是小事,可是你的身份……你得了第一又怎样?父皇是不会将阿姐许给你的!”
萧璃合了合眼:“你只需要帮我入场这一遭,其余的我自有打算。”
滕玉轩见他冷峻决然的样子,“嘶”了一声,最终点了点头。
翌日。
早朝后,宣政殿外,大片空地被架设成考场。
宽阔的四周,檀木方桌被摆放的整齐,上面放好了宣纸及毛笔,砚台。
上位是一排稍高一点的座位,供皇家人士坐下。周围四散着监考人的位置,全方位包围了考场。
俨然是一个堪比科举的森严考试。
以西华门为入口,御前侍卫正一丝不苟的的查验的来参选人的身份。
三公主的驸马,不是谁都有资格来参选的,非五品官员之子、官绅之后不能入场。
看着鱼贯而入的年轻男子,滕月咬了咬唇,想和滕玉轩商量商量,却发现人不见了。
“阿轩?”她站起身。
“公主,祁王殿下方才出了西华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她想找人,却迎面看见了正向这边过来的皇帝、皇后及滕启漳、滕墨一众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玉阶上下来,分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除了太后,和滕茵腿脚不方便,又深陷丑闻,基本都来了。
“雨雾,二姐与李纨的婚事,是不是将近了?”
“是啊公主,还有不足十日,两人就大婚了。奴婢近日路过云硕府,都是装扮的喜气洋洋。”
滕月不禁笑出声。“希望到时候,她不要坐着轮椅拜堂。”
又呆了会,迟迟不见滕玉轩回来,滕月额上冒汗,忽然想起来另一个人。
“雨雾,你看那群人里,没有表哥吧?”
雨雾仔细瞧了半晌:“奴婢未曾看到国师大人,怎地,陛下让国师大人来监场?”
她话音刚落,就见岑墨之从西华门处,举着牌子进来。
他脱去了以往的白衣道袍,穿了一身寻常靛蓝色官服,正将手中的牌子递到御林军手里,垂眸等待着。
雨雾张大了嘴巴,几乎惊叫:“国师大人是否走错了?那可是参选者的通道!”
滕月面色难看,她最不想见到,也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