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他们消失在那堵墙后，傅辞慌了。
身体快于意识，追了上去。
巷子里没有他们的身影，恐慌感笼罩全身。
傅辞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要姜晚别躲着他，他愿意给放妾书。
不能在一起又如何？
至少他们可以见面，可以说话，可以一起抚养孩子。
他还在奢求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贪心？
傅辞恨自己失去过一次，却还是没长记性。
明明可以对晚晚好一些，慢慢打动她，让她再次敞开心扉。
可他偏选择了强迫她的方式。
傅辞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彻底，他不应该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这样他，晚晚怎么敢和他在一起？
傅辞心急如焚，穿梭在人群里，视线扫过每个角落，生怕错过了姜晚。
最后，终于在一家成衣铺子看到了她。
姜晚见傅辞面色苍白，额头布满汗水，就像害了一场大病似的，看着有点吓人。
不由得后退两步，就怕这人又当众发疯。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像一把利剑捅进了傅辞的心里。
他怎么会那么蠢，蠢到让晚晚越来越排斥他。
傅辞的眼眶变得通红，里面还蒙着一层水雾，姜晚不由得怀疑，下一瞬他是不是会哭出来。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以前的傅辞可不是这样的。
“晚晚，我给你放妾书。”
怕她不相信，傅辞去隔壁的书斋买了笔墨纸砚，当场写了放妾书，按上了手印。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断了。
终于拿到心心念念的东西，一时之间姜晚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反应过来以后，心里一阵轻松。
困住她的枷锁终于没了。
以后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不用再躲躲藏藏。
她不是谁的妾，不会再有人随意罚她，辱她。
她只是姜晚。
收好东西，姜晚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
傅辞眼眶更加酸涩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晚晚做妾。
更不该不给她放妾书。
他之前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告诉晚晚，当妾的人没有自尊，也没有自由。
只要他不给放妾书，她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
傅辞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梦里的姜晚不想“他”娶妻了。
一方面是姜晚心里有“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另一方面，若是有了当家主母，在主母面前，妾室和下人有什么区别？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和折磨，迟早能把人逼疯。
这么一想，傅辞更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他之前的行为，分明就是在掐晚晚的命门。
一边伤害着她，一边又想留下她。
岂能如愿？
呼了一口气，傅辞小心翼翼地问姜晚，“晚晚，你可不可以留下？以后我不会再逼迫你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我复合，我都没有怨言，只要你别走，别让我找不到你的踪迹便好。”
此时的傅辞卑微到了泥里，看向姜晚的眼神里满是祈求。
姜晚宁愿看到他如上辈子一般冷漠，也不愿意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垂着眼眸，“只要你不逼我，我没必要躲躲藏藏。”
傅辞喉结滚动，勉强压下梗在喉间的异物感。
“好，以后绝不逼你。”
姜晚心不在焉地点头，转身看向楼梯口。
宇文晏换了一身新的衣袍，正站在那儿看着他们。
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傅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傅辞捏了捏手心，这才克制住打人的冲动。
不能再把晚晚推向宇文晏！
他这般提醒自己。
“悠悠应该睡醒了，晚晚，我们回去吧，看不到你她会哭。”
当了娘的人，很多时候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孩子每隔一两个时辰就就会醒一次，姜晚估摸着时间也差不了。
于是对宇文晏说：“我们回去吧。”
“行，听你的。”
说罢，投给傅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既然他们已经没有了关系，那就不能怪他主动出击了。
看懂了宇文晏的心思，傅辞心里焦灼不已，但他不后悔给了姜晚放妾书。
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如果他们不能复合，至少在晚晚的心里，他也没那么可恶。
傅辞失魂落魄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晚晚，和晚晚两情相悦的人也是他，怎么最后却变成了这么个结局？
姜晚脚步轻快，很快便回到府里。
门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位主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宇文晏好久没抱孩子了，难得今日有空，便与姜晚一道去了正院。
有傅辞跟着，还能避免旁人嚼舌根的可能。
奶娘刚好给孩子喂了奶，大概是醒来没看到娘亲，奶娃娃的脸上还挂着大滴大滴的眼泪。
姜晚瞬间就心疼了，连忙上前接过孩子，轻声哄着她。
傅辞抬手，让伺候的下人包括奶娘都退出去。
凉凉地看了眼宇文晏，面对姜晚的时候又换了副面孔。
“晚晚，还是我来哄吧，她长得太胖了，你抱久了会胳膊酸。”
“不用。”
姜晚侧过身子，避开傅辞伸过来的手。
宇文晏讽他，“一个多月的孩子能有多胖，母女亲近是天性，不要总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傅辞咬牙，“悠悠是我和晚晚的孩子，你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宇文晏第一次在傅辞面前落了下风。
他现在无名无分，确实没资格嘲讽傅辞。
幽怨地看了眼姜晚。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名分？
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姜晚默默地转了个身。
她承认自己依赖宇文晏，也对他有好感，但这不足以让她下定决心开始新的感情。
毕竟她刚拿到放妾书，好不容易才成为自由人，不想稀里糊涂开始新的关系。
宇文晏心里有失落，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趁着晚晚考虑的功夫，他也好把所有障碍清理干净。
既然和傅辞没有关系了，姜晚就想带着孩子搬出去住。
傅辞不忍心她吃苦，又不想出尔反尔惹她嫌弃，正在纠结之时，京中有人传来消息，皇家猎场的事真是四皇子做的。
不仅如此，当初和他们一起找姜晚的人还带着秘密任务。
找到姜晚和宇文晏，就地格杀！
傅辞心中震怒，难怪那日牧民一家对他的态度那么差，估计是把他当成找茬的恶人了。
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给姜晚带去麻烦，让她经历了数次生死危机，傅辞无颜再面对姜晚。
给她留了一笔银子，便先回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