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澜清找到了周默生前居住的地方。
——是个很老旧,看起来像个贫民窟似的小区。
此时一位身着西装的精英人士站在这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盛澜清推推眼镜,认命地迈开脚步,准备往单元楼里走。
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手臂上挎着菜筐的大娘。
“你找谁?”大娘一看到他就开了口。
盛澜清:“你好,我想问一下,周默是不是住在这里?”
大娘登时变了脸色,“没听说过,你来错地方了。”
盛澜清一阵诧异。
周默的地址他早就查过,就是面前这幢楼。不会有错的。
看来周默的死,果然让单元里这些人讳莫如深。
“大娘,”盛澜清叹了口气,走上前,“我是和周默一起打游戏的网友,好些天都联系不上他,我担心,就来看看,您能告诉我周默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大娘怔了一怔,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你少骗我,这地方从来不会来你这种精英男。”
盛澜清无奈地笑,“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周默的真名呢?”
大娘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往身后指了指,“在七楼,701。”
“谢了。”
盛澜清转身走进了单元门口,开始爬楼梯.
到了周默房门口,盛澜清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敲门。
应该能把房东激出来。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别敲了,他不在。”
盛澜清勾唇,“大娘,为什么刚刚不愿承认周默住在这里?”
挎着菜篮子的大娘脸色不太好,“这个人出事了,猝死在了我的房子里,因为这件事,整个单元的人都避的很远。”
盛澜清:“大娘,其实周默生前一直很想和你说一句话。”
“他说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希望下辈子,他还能租你的房子。”
大娘红了眼睛,胡乱摆了摆手,“下辈子可别租我的房子了,万一...”
她从腰上拽下钥匙,一边嘟囔一边拧开门,“下辈子他应该能活的很好,不用再租这么破的房子了。真是的...这么突然死了,让我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大娘哽咽了起来,“烦死了...害得我房子都租不出去了...”
盛澜清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娘,节哀顺变。”
“我可没什么节哀的,”大娘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却还是嘴硬地说,“我和他不熟,死了也不关我事...”
盛澜清笑了笑,没再说话,跟着大娘一道进了屋。
房间很小,却很干净。
一室一卫的房子,床边就是电脑桌,上面摆着一台看着就有些破烂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周默留下的最值钱的东西了,”大娘抹了抹眼泪,“他之前说,他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能为了谁活着,打游戏也赚不了几个钱,养活自己都费劲...”
盛澜清目光专注地在房中看了几遍,“大娘,他很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他这样死在你的房子里,给你造成了困扰。”
大娘愣了愣,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垂下头。
“那他还真是很困扰我...”
大娘靠在门边,朝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个老旧的瓷盘撇了撇嘴,“他之前说最喜欢吃韭菜鸡蛋的饺子,我种了很多韭菜,可他还没来得及吃就走了,那些韭菜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说到这儿,大娘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如果你还能见到他,帮我告诉他。”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当亲儿子。”
“儿子走了,我怎么会怪罪他影响了我的房子呢......”
大娘抬起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只是还没看到他事业有成成家立业,也没给他包韭菜饺子......”
盛澜清微微点了下头,“他若泉下有知,会感应到的。”
大娘吸了吸鼻子。
“好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盛澜清冲她点了下头。
大娘没有作声,只沉默着目送他走远。
盛澜清站在单元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周默虽然是个普通灵体,但他有一个这么关心他在意他的“母亲”,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可他盛澜清死了,又有谁会在意呢?
啧...
盛澜清刚准备迈开步子,忽然神色一凛。
他感应到了一股极为强大且熟悉的鬼气。
下一秒,时元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双手呈上了那条锁链。
“主人,奴终于找到您了。”
盛澜清面色不善,“我不喜欢你这个自称,日后大可不必。”
时元:“是。”
他漂浮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朝着盛澜清的方向爬了过去,将细金链的另一头虔诚地放在盛澜清掌心。
“主人,可以带我回家吗?”
时元红着耳朵,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主人,我很想您。”
盛澜清嘲讽一笑,毫不留情地拽着金链,将时元往前扯了一下,“早知你会变成这样,我真不如放弃。我现在...倒有些想念以前的你了。”
时元懵懵地眨了下眼,“什么...主人您说什么...”
“张牙舞爪的小玩意儿更有趣一点......”盛澜清啧了一声,连敷衍都懒得多敷衍几句,“看见你就恶心。”
“滚。”
时元瘫在地上,第二次茫然。
为什么主人...忽然不要他了?
为什么每次主人和旁人说过话之后,对他的态度都这么差?
时元的神色骤然变得阴狠。
那么...就杀掉所有和主人说过话的东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