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下来,不仅外头都说西叶儿胡同里有个脾性极好的书生老爷,就连宣平侯府原先看不起容家的仆从们都个个觉着他们姑娘未卜先知,随便选都能选到这样好的姑爷和婆婆。
容家的规矩不如侯府森严,但下人们干起活来却远比在侯府有劲儿得多,明明没涨月钱,但谁见到谢昭婉与容秦都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比之容秦,谢昭婉自知自己只图一身安危,只谋亲友平顺,又怎么会看不起容秦呢?
容秦没有任何背景,却在学子间声望甚高,就连眼高于顶的沈大才子和四皇子也愿意低头与之相交,不也正是为其气节所折服么?
容秦见谢昭婉神情认真,不由捏了捏她尚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笑道:“齐光,婉婉,婉娘,你才认识我几日?怎就对我如此信任?”
“有婉婉为妻,实乃我两生之幸。”
容秦言情真挚,瞧着竟像真的在哪过了一辈子似的。
谢昭婉昨日便派人告知了谢二爷容秦的会试成绩,谢二爷自是高兴,今儿个早早便站在书房里等夫妻二人,他有心造势,叫人都知道他谢侯爷慧眼识人,就连寒门女婿都金榜登科,还特地派了最亲重的大管事站在府门外迎人。
大管事刚见着谢昭婉还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丰肌秀骨,眉眼仿若蕴着一弯融融春水般温婉的女子竟是曾在府里积威甚重的大姑娘。
他又见姑爷连跨个门槛都要扶着谢昭婉,心下了然。
若是处处顺心,处处有人护着,自然不用如在府里一般端着威严难测了。
书房里,谢二爷先是对容秦连连大赞,又给了不少宣平侯府珍藏的砚台笔墨,重视之意溢于言表。
“齐光,我与你夫君要谈正事,你先进园子里逛逛罢。”
谢二爷有心要探四皇子的态度,便想让谢昭婉回避一二。
“学生在外诸事俱以告齐光知悉,无论侯爷要说什么,她都尽可与学生一同听。”
容秦顿了顿,不慌不忙地扯出大旗叫谢二爷转移注意力:“四皇子殿下昨日派人邀学生同他一齐参加三公主的及笄宴。”
谢二爷眉心一动。
谢二爷为人左右逢源,纵使投了四皇子楚凌霄,也还对二皇子楚凌绝恭敬有加,谢大管事迎了谢昭婉,又匆忙回头去迎二皇子府的马车。
前些年楚凌绝出宫开府,当今近乎向百官明示了要立楚凌绝为太子的意思,由是二皇子府的马车规格更高出寻常皇子一等。
珠玉相撞,锦靴踏地,迎客前院的看门婆子高声唱礼拜二皇子、二皇子妃。
谢二爷跨出门槛相迎,弯腰作揖。
“臣宣平侯见过二皇子。”
谢二爷本以为楚凌绝会虚扶他一把,毕竟他除了是二皇子的臣子,同时也是楚凌绝的岳父,尊卑之下有长幼,谁知楚凌绝神情冷淡,别说伸手扶起谢二爷,甚至连声免礼也不曾有,只抬了抬下巴:“宣平侯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