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乡山愣了愣，用微笑掩饰住了尴尬，转而对我说：
“原来是你，年少有为啊。”
我都纳闷，刚见面啥都还没聊呢，他怎么知道我年少有为？
不过人家有钱，爱说啥说啥，我听着就行了。
简单寒暄过后，我带他到爸妈灵位前上香。
一看到爸妈的灵位，陆乡山眼神里就透出了浓浓的哀愁和悲恸。
看得出，他对二老的感激之情，并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我连声说不必要，但陆乡山还是坚持要跪下来给我爸妈磕三个头。
见拦不住，我只好赶紧拿了一个坐垫过来，供他跪拜。
陆乡山磕完头，眼眶里已满是泪水。
我扶他起来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惆怅道：
“小李，要是没有恩公，我陆某人哪儿能活到今天啊？今天我来就是报恩的，只要我能帮到你的，你尽管开口！”
言辞掷地有声，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
看着他，我心里也不免为之动容！
谁说功德是看不见的东西？
在我看来，这就是爸妈作为鬼医时，所积攒下的功德！
闲叙了几句后，我对陆乡山说：
“陆老，不瞒您说，我现在遇到一个麻烦。”说着我冲哑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紧接着我又对陆乡山介绍道：
“她叫黎巧，不会说话，我想治好她，但手里没有药方，所以……”
不等我把话说完，陆乡山就抬手示意我不用说了。
他解开立领扣子，只见他脖子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长疤！
随着他缓缓侧过身，我才彻底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道疤竟然环首一圈，这怎么可能？！
“陆老，您……！”我惊呼出声，咽了口唾沫询问：“难不成您的头被……”
陆乡山重新系上扣子，转身笑道：
“所以我才说，要是没有恩公，我早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陆乡山和我们大致说了一下当年的情况。
他的喉疾是天生的，小时候只是个肉豆子，后来才慢慢变的越来越大，成了一个肉瘤！
瘤子拳头大小的时候他还能说话，可没多久他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暗自琢磨，这个症状的治疗方法倒是能帮上哑妹。
一觉得有机会，我也没顾得上让陆乡山继续往下说，直接就插询问道：
“陆老您先等等，我想请问，当年您把瘤子切除后，是不是马上就能说话了？”
陆乡山不仅没有怪我插嘴，还十分配合地回答道：
“怎么会，当时所有医院都说我嗓子毁了，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那您还记不记得我爸妈是用什么方子把您嗓子给治好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看过鬼医绝学里提到过一个禁忌。
帮活人治病，是绝对不能用阴药的。
这样一来，我店里的阴灵芝和血参就完全派不上用场。
所以我急需一个药方，或者是物理治疗的方法！
陆乡山微微一愣，随后有些诧异道：
“噢？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唔……恩公帮我治嗓子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药方……”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期待瞬间崩塌！
没有药方的话，这事就难办了。
用物理治疗倒也行，可我没那么多时间。
虽然和陈婆的约定是一个月，可我还有几天就要交房租。
如果不能尽快弄到情珠，我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陆乡山咳了两声再次开口道：
“……只有一味药。”
我去，说话大喘气，是想吓死我吗？
一听有药能治，我急声追问道：
“一味药？什么药？贵重不贵重？能买到么？”
陆乡山压了压手，示意我稍安勿躁。
随后他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说了五个字：
“哑巴吃黄连。”
柳灵站在一旁，突然接话道：
“有苦说不出！”
我白了她一眼，人家这又不是在玩歇后语接龙。
谁曾想，下一秒陆乡山却“哈哈”一笑，重重地点头附和道：
“没错！就是有苦说不出！”
哈？这是什么说法？还真是歇后语接龙？
我腹诽不已，实在没想明白这里头的关联。
这味药肯定是黄连，可陆乡山的话，重点明显是在‘有苦说不出’上。
见我疑惑，陆乡山只能回忆道：
“恩公当初也没有和我过多解释，只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知道，我只是个病人，并不懂医术，所以……”
陆乡山表情有些遗憾，但对我而言，这就够了！
二老的用意我已经明白，最难治的病，必须得用最苦的药！
常见的药材里，像苦参、黄连、龙胆草都算是苦药，其中又以黄连最苦！
所以他们才会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来这味药必然就是黄连了！
但我坚信，一般的黄连肯定没用。
就好像野山参那样，年份不同，药力也会不同。
我想，我要找的黄连，肯定是黄连里最苦的那一株！
“多谢陆老，我心里有数了，明天就去药材市场寻找黄连！”
“哪里哪里，陆某也没帮上什么忙。”陆乡山顿了顿，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问：“对了，小李你会恩公的‘那种’医术吗？”
说到‘那种’两个字的时候，陆乡山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他指的是封身养神！
于是我点了点头回答道；
“刚入门，会点儿皮毛，陆老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是谦虚，我是真的只懂皮毛。
鬼医绝学远比我想的要深奥，我现在只能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但书里真正的本事，有很多我还暂时理解不了。
陆乡山会这么问，八成是想给我介绍些生意。
有生意我当然欢迎，但必须得考虑实际情况，所以我才多问了一句。
陆乡山闻言，表情有些丧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并不是针对我。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
“不瞒你说，我没有子女，所以就想着把这辈子打下的基业传给唯一的侄子，可他实在没什么生意头脑，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
“这……”
见我犹豫，陆乡山连忙补充道：
“放心，我侄儿虽说不成器，但心地不坏，我不求他有多大成就，只要能让他开开窍就行。”
陆乡山的话让我不免有些心动。
我对他本人的印象很不错，加上又是二老的故交，按说没理由拒绝。
可一码归一码，绝不能再出现张先那样的岔子！
不过要真和他说的一样，赵南山倒还真是最合适的封身鬼。
只是我得先和他商量商量，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另外也得考察考察，陆乡山的侄儿，到底信不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