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道:“骆六爷说是骆家主的吩咐,非得亲自见您再说。”
霍香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上回也是这套路,你得了他什么好处在这传话?不是说了,骆六来了就直接带去见管家。”
下人这下害怕起来,立刻磕头认错:“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收贿赂。”
时水瞧着也不多待了,忙告辞出了府。临出门正好看见骆六站在台阶下,手上捧着个木盒。什么好东西?
错身而过的档口,骆六微微朝时水躬躬身,时水忙抱拳还礼。两人没说话,时水却想起了在梅花书院听到的话,骆新莲声色俱厉地数落骆六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咦~难怪霍姨也不待见他。
这厢出了霍香云的别院,时水牵着马低眉敛目地走着。她心里正两小人吵架呢:
到底去不去看看骆新莲?
去什么?臭男人!
可我想他。
没出息!
我可以远远看一眼,挂在房檐上。
阿熙的话你不听了?离他远点!
我一定远远地看!
她没救了,呜呜呜。这傻子没救了。
时水心中有了决定,对,就远远地挂在房檐上,看看骆新莲在做什么!没人能发现。时水仗着功夫好,也想学一回霍香云偷偷看情郎。
离梅花书院三条巷子的地方,时水找棵树拴上马。又望着各处的屋檐兽脊,挑了一处院子,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是规整,想来是户讲究人家。她正准备提气往房顶去,忽地看大门打开,一人正往外走来。这让人看见她踩房顶不合适,时水忙想找棵树躲躲,就听身后到:“小水?”
妈呀,不会这么巧吧?时水定在当地,只想立刻钻到地缝里。哦不,谁来救救她。那人拉拉她的袖子,让她被迫转身。
“小水?你怎么在这儿?”
时水一脸苦笑:“我还想问你的,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丫头表情如此尴尬,骆新莲噗嗤一笑:“既然来了,走,吃饭去!”
身后护卫低声问:“爷,咱约的方先生?”
骆新莲一扬眉:“下次再说吧。”
时水一路如僵尸一般木木地走着,脑袋里大大的问号只想仰天长啸:为什么让他抓个正着啊?不是说好了远远看一眼么?上回那么尴尬,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呢!有什么理由能赶!快!落!跑!
骆新莲仿佛没看见她在旁边抓耳挠腮,兴味盎然地走在街上。时水落后两步他就停下问:“怎么?走不动了?罗香楼马上就到。”
时水:不,我只是想尿遁。
骆新莲懒得废话,上来拉住时水的胳膊,径直往前走。
不是,这厮怎么上手了还?怎么这么自来熟,这么坦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信不信我废了他这的手?切,我也不是小气的人。
时水怕被比下去,竟也越走越坦荡了。多大点事儿,不就是被拉住胳膊么。江湖儿女,我多淡定。只是眼睛不敢往骆新莲的方向看,一路只赏景。
骆新莲也不好过,表面云淡风轻情场老手,其实毫无经验装蒜一个。拉着时水的手酥酥麻麻,一会儿整个身子都酥酥麻麻,想起上次那个吻不由回头瞄一眼时水。呵!这丫头盯着街头的酱板鸭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没良心的丫头,莫不是把那事儿给忘了?只有我一个人忐忑么?那丫头果真是串皮不入内么?这么想着,骆新莲的手又紧了紧。
师父:骆狗个恋爱白痴,让你嘴硬!
时水很惊讶,罗香楼不是什么大馆子,而是在药店楼上连块招牌都没有的小地方。骆新莲点了酱板鸭和几个家常菜,整个店面只有他们一桌。
时水前后打量一番,只听骆新莲问:“怎么来扬州了?”
还以为这丫头再也不来了。
“嗯,我来看霍姨。”时水低头回道。
骆新莲笑了一声。“怎么知道我住那儿的?”
时水撇撇嘴:“我可不知道,就看那棵树不错,把马拴那儿了。”
“是是是,姑娘定不是来找我的。”骆新莲说完,上下打量着时水。那丫头只低着头,也不看他,也不抬眼。
时水攥攥手,挤出一句:“你有听说过,南洋有叫蓝冰的东西么?”
“蓝冰?吃的还是用的?”
时水抬眼道:“一种石头?或者是一种特产?也可能是一个人。总之叫蓝冰。”
骆新莲笑着道:“那可怎么找,只两个字,蓝冰。”
“就两个字,或许不好找。我该亲自去南洋的。”时水说着又垂下眼。
“干嘛亲自去?海上可不是好玩的。”骆新莲寻思一会儿:“我倒没听说过蓝冰,不过我姐夫的船,每三个月靠一次岸。到时候可以问问他的船员,南洋物产风物他们最知道。”
时水点点头:“多谢。”
“你找蓝冰做什么?”骆新莲逗着时水多说两句。
时水叹口气:“师父多半是去南洋寻人了。蓝冰是线索,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骆新莲碰碰时水的手,她闪电般地挪开:“你干什么!”
骆新莲一脸无辜地说:“咱们就算做不来爱人,也能做朋友吧。你一直低着头,让我看你的脑袋顶,多没劲。”
时水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嘟起嘴。切,做不来爱人,还不是你不同意。姑娘我可是很乐意的。
算了,好姑娘拿得起放得下。时水鼻子哼了一声说:“也是,做朋友罢了。我何必这么小气。”
骆新莲翘翘嘴角:“你没问问你霍姨,显灵笔录怎么记的?”
“线索就是从那里看来的。只是,我如今心再急也得把账本还了再说。”
骆新莲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把话转到账本:“扬州的封可雨,我的人都没查到什么。有经验的老手说,这不正常,很像是刻意被人抹去了痕迹。我劝你不查也罢。能找到谁就还谁的银子,你师父也知你的心就是了。”
“封可雨。我在京城快两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时水说着有点泄气,自己的好运气在封可雨这里忽地不好使了。
“怎么?其他人都找到了?”骆新莲单手支着腮问。
此时上菜的小二端着一盘子美味上了楼。
时水扯下一只鸭腿,边说:“我盘算好了,过阵子去趟北地。”
“北地?”
“嗯~快去快回。等去北边还完了债,就直奔南洋。”时水鼓着腮帮子嚼着起劲。
骆新莲扯扯嘴角,这丫头真是万事不愁啊。也得亏如此,左不语才放心她独自在南北漂流吧。
“慢点吃。”
“嗯!好吃好吃!”时水埋头扒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