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姨,这?”
“给你你就拿着,多大点儿事。”
“霍姨,我这算不算攀高枝儿啊?”
霍香云转过头白了她一眼:“哼,外头那起子歪门邪道的,看你有一身功夫就起邪心眼子。我才故意冷着你,当众训诫你,是为了让那些想往你身上贴的狗皮膏药,想想得罪我的后果。”
时水转转眼珠子,心里明白了。小姑娘一人出门在外,被人惦记上可不算好事。像唐管家这样文明礼貌的还好,若是遇上黑心人把她制住做杀手卖命就不好了。
只听霍香云又问道:“诶?你左手刀右手剑,刀是殷家给你锻的么?”
“是,师父寻来的好料,给殷家送去,锻出这把软刀。”
“那剑呢?那家伙没给你一把趁手的剑?”霍香云扬着眉毛,一脸八卦。
时水看不懂这表情,老实回答:“师父有一把剑,出门前嘱咐我拿去当了还债。”
霍香云没想到,元祐那把剑不寻常,竟然舍得拿出去当掉。“可惜了。”
她在架子上找找翻翻,从底层抽出一个长匣子,“来,搭把手。”
两人把大木匣子拖到空地上,打开一看,是一根根寒气逼人的长剑。
霍香云拿出一把:“时水啊,你别看他们都堆在盒子里,当初收来的时候也是一把一把珍惜得不得了。后来我爹嫌兵刃凶器太大,才没摆出来。要不这正面墙,都挂不开。”
时水也跟着把剑摆出来。
霍香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在盒子里一通翻找,从底层抽出来一把剑递过去:“就这把,我记得爹爹说这剑身带青光的,最贵。”
时水握住剑,走到窗边借着光打量,一把好剑。她舞了几个招式,不沉不轻挺趁手。
霍香云问道:“怎么样?能使么?”
“好得很!多谢霍姨!”时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全山庄最贵的剑,一定是好东西。她不挑,怎么都好。
时水拿人手短,到底问了出来:“霍姨,您和我师父交情深么?”
霍香云哼一声,“这地方空空大师和骆家小子都没来过,你说我们俩交情深么?”
“您怎么认出我是他徒弟?”
“哦~你问这个啊~”霍香云上了台阶,走到第二层说:“快上来,底下都是些粗大笨重的,上来瞧瞧。”
时水上了二层,看到墙上挂着很多字画、扇子、绢画。墨香扑鼻,时水捏捏鼻子。
霍香云并不介绍那些山水画,径直往里走:“快来看,这是我爹爹写的江湖闻名录。”
时水走上前,看到桌上摆着一本册子,正翻开来,一页画着人像,一页写着人名出身和简介。嘿!
“快翻着瞧瞧,有没有你?”
时水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有我?我可是在山沟沟里长大的无名小卒。 ”
霍香云没搭腔,坐到窗边的小塌上休息。
时水翻着,前面都是上一辈的风云人物,南朝剑客北朝道长。她看到了传闻中的长嘉大师,画上是穿一袭僧袍眉清目秀的男子,手中一把剑,怀中一个婴儿。诶?这是什么画像,怎么和尚还抱孩子?旁边那页人物介绍写着长嘉大师的出身和种种神迹,最后还有四句诗。
时水一看诗就头疼,她扭头问霍香云:“霍姨,这位长嘉大师画得好生奇怪,怎么怀里还有个娃娃?”
霍香云答:“哦~我爹最喜欢收集八卦,不知他从哪里知道的小道消息,就给画出来了。”
“什么小道消息?”
她走过来压着时水的肩道:“我爹说啊,他当年见到长嘉大师的时候,大师他手中正抱着个婴儿。还说,自家终于有后了。”
时水瞪着眼睛张着嘴,“意思是?”
“没准儿那孩子是长嘉大师的。”
“什么?有这种事?”
霍香云挑挑眉,“嗨,那些武林前辈们,年轻时候疯着呢,谁知道呢!你可知这娃娃是谁?”
时水想:我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
“这娃娃就是空空大师!”霍香云哈哈一乐,又坐回小榻上。
“竟有这般的事!”小和尚也是一惊,“你说最后小水儿用问灵的秘术解开了悬案?”
骆新莲点点头:“你就说,这丫头厉不厉害。别看小小年纪,心里主意大着呢。”
小和尚大笑道:“怪不得我看你和她说话小心翼翼的,活像面见太后。原来确实是你不对,人家帮你这么大的忙,临走时连句谢谢都没有。”
骆新莲摇摇头,谁说不是呢。只不知这丫头如何才能哄好。
“我也是当时情急之下,不得已。”
小和尚摇摇头,“不得已?不得已的连封信都没留?”
骆新莲沉默。
“这回你遇上硬茬了,我看那丫头一点不怕你。既不图你钱财家势,又不图你人物风情。说甩脸子就不理人。”小和尚一脸瞧好戏地笑笑。
骆新莲一脸稀奇,“你这出家人怎么碎嘴?”
“不仅碎嘴我还八卦,就你这模样,多半是动了凡心。别怪我小和尚没提醒你,这丫头你碰不得,拿捏不住。人家刀枪不入的,到时候有你受。”
骆新莲嗤笑一声,“我骆新莲三百年骆家的家主,大几千的族人都能摆平。”
小和尚摆摆手,“老骆你可能想不到:这山庄里来来去去那么多来治病的人,一多半都是因着心里的情伤,不得好转。”
骆新莲示意他继续。
“别看什么武林第一,什么三代世家,什么唯一传承人。到了这里来的,都是想不开的。除了一味争名逐利的死脑筋,就是为情所困的痴情人。男女都一样。”
骆新莲插了句话:“有这么夸张么。”
小和尚一脸你不知道的样子:“老骆你啊,从小被家族礼法严苛教导,最擅长做事御下揣摩人心。可是男女情爱,不是生意,也不靠权势交换。”
骆新莲不以为然:“切,我家叔父们哪个不是左拥右抱,也没见谁黯然神伤。”
“别嘴硬,这个中滋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骆新莲回过味儿来:“诶?大师你想歪了吧,我和你说时水的事,你和我说什么男女之事。我不过就是说,这丫头到山庄来,多半是来还债的。没准儿债主就是我表姨呢。”
“哼,我管她干嘛来的。”小和尚深深看了好友一眼,“我不过是点点你,愣头青一个。”
“人家姑娘才十五六,当妹妹还差不多。”骆新莲一副不以为然。
“哼妹妹?”小和尚摇摇头,终是没再说话。
你不知道叫妹妹的最后都不是妹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