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水没敢动吃食和茶水,她借着天光翻着手里的书,脑子不停地捋着。既然是和新娘作对,那必定是情杀,若不是喜欢魏大哥,就是喜欢新娘子。新娘子不停出事,就只能是有人对魏大哥爱而不得了。会是那位蝴蝶么?
若是那个丫鬟蝴蝶,魏大哥既留下了她在府中,直接娶她便是了,何苦还要为她遮掩,又不娶她呢?若害了新娘子的人是蝴蝶,魏大哥不娶她,又不报官抓她,是为何呢?
正想着,时水眼睛忽地注视在书页上,一行殷红的小字和其他字迹不同,娟秀稚嫩的笔迹显然是女子所写。只见一页福船结构图上,都是小魏大人黑色的笔记。独这行红字写着:福有炮铳火箭药弩砖钩。
嘿!这位姑娘也是研究水船之人?这本书是舰船的基本,想来魏防火少年时候学的。落下这么厚的灰,定是好几年没碰了。
时水翻着整本书,想找出更多线索,是谁在魏防火的书上做笔记?是谁能用胭脂色的墨写字?她翻着翻着又看到几处,字体出自同一个人,除了寻常笔记再没写别的。
直到最后一页书底,在靠近夹缝的地方,有一行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愿,与君同登船,携手瞰海。
哟!有奸情!时水此时心中八卦之鼓猛敲:这,这,这,这是哪家的姑娘与我魏大哥诉衷肠呢?
时水这厢有了大发现,还没动声色。忽地听见身后有动静,心道:鱼儿上钩了!她屏住呼吸,右手暗中藏了事先写好的纸条,只听脑后生风。
忽地一只手伸来往时水脸上捂了帕子,那帕子不用想也是涂了迷药。时水挣扎两下就闭了眼睛软了身子。她合眼前看到紧紧按住她的手上,戴了只玉镯子,纤细的手腕好像一掐就断。
骆新莲和时水约定了一炷香就进去,他掐着时辰进了院子。开嗓就喊,“少奶奶,到我院子里看看仙鹤去?”
小厮草船在院角,听见喊立刻出来,“哟!骆少爷!”
“少奶奶可是在你院里?”
“少奶奶在书房看书呢,小的怕吵着少奶奶,就没敢进前。”
俩人说着朝书房而去。推开门一看,屋里哪儿还有人?草船转了一圈,说:“诶?少奶奶刚还在呢。”
骆新莲心中一惊,乖乖,这人是哪儿去了?莫不是已经被人绑走了?
草船这下蒙了,就听骆新莲问:“少奶奶出去了?”
“没瞧见。”
“哦,你去院里看看,没准在屋外头溜达。”
草船转身出去,骆新莲站在桌前仔细查看,地上落了一本书,正是时水刚翻的那本。
除了圈椅歪了一点,不见一丝凌乱。骆新莲拿起地上的书,从中滑出一张字条:大鱼来,救我。
这字条正是时水早就备下。骆新莲看着字迹整齐不见丝毫凌乱,心下便有了主意。这丫头早有防备,为的就是引大鱼上钩。再看那书,瞬间发现了蹊跷。骆新莲什么人,三两下就看到了旧书中的女子字迹。
草船找了一圈回来,“没在院子里看见少奶奶,她回去了咋也没动静。”
“哦,没事儿,少奶奶她有点功夫,可能从后窗出去了。”
骆新莲走到书房后窗,没看到什么痕迹,人不知从哪消失了。
二人出了书房,骆新莲吩咐好生守着院子,便离开了。
出了魏防火的院子,骆新莲立刻派了手下去寻时水的踪迹,另叫人去府衙寻0魏防火回来。
多亏了骆新莲进来的早,绑人的还没来得及回头处理现场。
时水被封住嘴,反剪了手,那人拖着她的脚进了无光之地。对方呼吸声渐重,一个女子在狭窄的空间拖着人,着实吃力。那女子的汗滴滴答答,身上的香粉味儿在空间里弥漫。桂花香。
时水并未吸入多少迷药,心中想着,能悄悄进入书房的女子有几个,大抵心里有数了。
那女子一路向下,不多时停下,按下一个开关,有道石门开了。女子放下时水,一会儿功夫,时水眼前有了亮光。女子又拖着她行了几步,一声关门,石头又合上了。原来书房下方有个密室,入口该在书桌后面的架子底下。不知这地方,魏大哥是否知晓。
女子扔掉时水口中的布,啪啪扇了两巴掌在她脸上。时水忍着差点没骂娘,这女子真狠。姑且称她女大鱼,大鱼上钩。待到水落石出,定要还了这巴掌。
时女侠忍辱负重,那人倒先开了口:“小贱人,哪里来的野丫头,也配嫁给公子!我呸!”
女大鱼骂了两声,想着也不能久留,又把时水嘴巴堵上,按了开关出去。
时水听得脚步声走远,还有一声拉开关的动静,料定女大鱼出了密室。她缓缓睁开眼睛,一盏豆油灯,一个三尺见方的小屋,四面是假山石一样光滑的石壁。
时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四处观察,一面双手解开绳索。。她从没见过真的密室,只在话本和师父的口中听过,寻着刚才的声音,时水摸索出机关的所在。这里没有其他东西可看,只好到别处寻线索。
待出了这小密室,外面依旧是黑的,时水端出油灯在密道里往深处走。地面不平且越来越低,墙壁左边有一个铁拉环,时水一边绷紧身体以防飞剑从哪儿发出来,一边拉动拉环。
外头小魏大人听说时水失踪,马不停蹄地回了府。书房里,骆新莲坐在桌边,翻着手上那本时水扔下的旧书,自是没有放过书缝里那句“同登船,携手瞰海。”
院子里小厮们各司其职,骆新莲故意没声张时水不见了的事儿。小魏大人进了屋,摆手让骆新莲收声。他扭身叫了声蝴蝶。不一会儿,蝴蝶那丫头款款地走来。
“把门关上。”魏防火沉声道。
丫鬟蝴蝶扭头关上书房门。骆新莲心道,这是要关门打狗不成。
只听魏防火说:“蝴蝶,时水在哪儿?”
骆新莲听了一惊,这小子早就知道是这丫鬟在捣鬼!
蝴蝶也是惊得抬头:“少爷,您这是从何说起,时水姑娘的去向,奴婢如何晓得。”
蝴蝶转着手腕上的玉镯子,一脸无辜又委屈,夹着三分惶恐。
魏防火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遇到事却是单刀直入,刀刀见血。他揉揉眉心,盯着蝴蝶道:“去开暗道。”
骆新莲闻声站起来,渐渐放下心,看防火如此笃定,看来这位好友今日是非得给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