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急又伤心,嫌秋环步子迈得不大,把他一把提起。
“你屋子在哪?”
秋环大声笑,望着其他秋家人,好像挣回了自己的面子。
我想,秋环和其他受礼法约束的同性不一样,他因为无知而忠实自己的欲望好恶,而且对自己的性缘吸引力骄傲到傲慢。
秋环说的是实话?
金铃真的欺骗我?
兰章其实活着?
秋环紧紧抱住我,我紧紧盯住他。
他手指挠摸起我凸起的胸,眼如月钩,雾光蠢蠢,嘴里嘲笑我,“被金铃捏在手里耍得团团转,你真可怜!”
我怒火中烧,“快说!”
秋环笑:“你要哄得我满意。”
我顿住一秒。
低头咬住他的嘴巴,推到墙上生啃硬亲。
秋环嚷痛,打我踢我,在我脸上咬出牙印。
“金铃没教你?就这本事,他怎么能拿你当宝贝?”
我咆哮:“那你要怎样!”
外面来了人影,听到秋君的声音。
“这么大声响,谁在环儿屋里?”
秋环眼睛一睁,搂住我大声亲嘴咂舌。
外面仆人犹豫的回答,“郡、郡主送小姐到家,来公子这里……”
他父亲在门外叹口气,走了。
我惊讶。
秋环把我走神的脸扳回来,湿润的血红嘴唇弯起,讥笑说,“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吧?是不是金铃也不行,所以他找你,免得丢了什么贤俊公子的名声!”
我冒出满头的汗,看到桌子上的酒壶,倒出来是空的。
秋环又怒了。他哪里那么大脾气,实在是不好招架。
“你就没有一点动心?”
没忍住,“我不像你,早就动成拨浪鼓!”
秋环气疯,开始摔壶摔杯子,我手上拿什么他夺过去砸什么,我坐的椅子他都抬脚踢。
当然他没踢动,脚疼得变了脸色,立即捂住鞋尖哭说疼。
我蹲下去碰他的鞋子,秋环踹我,我把他小腿一摁,把鞋脱了,剥掉袜子。
秋环也没有裹脚,我好奇的问,他挂着一颗泪珠说小时候疼得叫,姐姐怒杀了裹脚的老头子,后来就没人敢上秋家动他的脚。
秋环更加生气,理直气壮的说:“金铃也是天足!”
“挺好的。”我说,“裹脚真是神经病,恶心极了。”
秋环拉住我的膀子,忽然怨恨的说:“你斗不赢金铃的!就你这心肠,也就和我在一起吵吵闹闹、玩玩打打的爽利,金铃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你都不知道是他在后面搞的鬼!”
我阴沉的看他。
秋环揉脚,怒哭道:“你不信我?他跟我说,如果我再出现在你面前,他不止可以让亲娘不喜欢我,还有办法能让周围的人开始把我当成疯子,最后真的就弄疯我,要不然,就会让我冷不丁的出个什么事死掉,跟他没关系。”
我沉默。
秋环迁怒的骂我,“你这个笨蛋!金铃是只老猫精,你就是他手里玩着的耗子!”
“你也不是好男人。”
秋环冷哼,“好男人就要裹脚,谁也不能让我疼,我不裹!”
我拥住激动又肿了脚的小狐狸。
“你怎么知道兰章的假尸骨,是金铃设的局?”我安抚的像安慰猎狗一样摸他的头发,“金铃不可能告诉你。”
“我又不是傻子,进了伊睨家,我……..”
秋环住了口,嗅闻我的脖颈,他的鼻尖摩挲那里的皮肤,很快喘气颤抖。
我抱起他。
鼓镇春雷情意乖,
搏弄得千般旖妮。
星眼朦胧,含嗔带怒。
秋环嚷嚷要扇我巴掌,“不许碰这只脚,疼!”
我求饶,“好好别打我。”
秋环一口咬住我肩膀。
我把束起的帷帐扯下,遮蔽了光烛。
秋环含住我的耳朵一块,嘻嘻哈哈笑出声。
兰章,你会原谅我的吧?
求求了。
夜晚白日在这里倏忽交替。
有人会送来饭食和酒,还有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
秋环枕着我的胳膊打呼噜,一只好腿搭在我身上勾圈住。
我们有几天没有出过门,他的手我的脚,他的话语我的声音,交错纠结,互相激怒,精疲力竭,接着苏醒狂滥于生殖的本能。
有一阵子我听到秋太守来到外面,气呼呼的问儿子怎么没去问候她老人家早安,这小孽畜还敢恨亲娘?
秋环贪婪未足的拉拽我回被窝,外面传来仆人战兢的回答,秋太守嘟囔一句“胡说”,走了。
秋环打个哈欠,把脑袋移到我的胸上靠住,朝我的脸故意吐出一阵阵热气。
“脚疼吗?”
“嘶,别动!”
我嘲讽起来,“乐不思蜀,腿都不要了!你那个脚趾已经快肿成两倍。”
“’蜀‘是什么?思它干嘛?”
秋环光溜溜的压在被单上,咬住手指头看我拿伤药和饭的背影。
菜已经凉了。这顿饭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我不记得了。
“不要冷的,叫他们做新的来。”秋环肆意指挥我,“我冷,过来抱着。”
我拿住他乱摇的肿脚丫,往上滴刺鼻的药油。
秋环眨下眼睛,躺下身享受。
他笑起来说:“我一个人离了家去老婆那里住,老婆家里都是她们的人,我可不能当个瞎子傻子,乖乖被她家给搓磨拿捏了。我花钱收买人当眼线心腹,在金铃身边安插了一个贪钱心动的。”
药油从我手里落到床上,秋环哼哼着被药刺激淤肿,并没发现。
“那个人被金铃发现,后来就不见了。”秋环睨我,“那个人跟我讲过,一个毁容的丑八怪让你在皇宫哭得像个大傻子,金铃陪着你哭,他们也得跟着掉眼泪。”
我捏碎药瓶,药油流了满手,透晕几层床单。
秋环翻坐起来掐我的脸,“气死了吧?一群姓伊睨的瞧着你这个大傻子!”
我捏他红紫的脚指头一下,秋环鬼哭狼嚎的蹬我。
外面出现秋总兵的影子,“项珝,你敢伤了我弟弟试试!”
我也恼火,合着我跟秋环滚床单,是跟你们全家公开的?
秋环掐住我胳膊肉使劲拧,我把他踢肿的脚趾抓住,手指按上去没有用力,威胁的看他。
秋环松了手,扑哧喷笑。
“项珝,你真好玩!”他摆弄我的头发,“我睡够了,告诉你兰章在哪吧。”
“伊睨都操心你那个未婚夫。”秋环哼,“怪不得你会哭他。蟾宫兰章戴面具改名叫’兰先生‘,在外面不知怎么聚集出一千人,还让这一千人肯听他的话,虽然他们不算多能打,但是聚拢到不少平民。我阿姐说这群人会里应外合利用地势打游击,正规军追起来占不到便宜……..他们和姚似什么的什么叛军合在一起,从伊睨手里夺了几座城,伊睨和骊水王合了大军打他们,他们就算退了,也只剩下什么都被烧光的空城,军民全部带走,城里一只死鸡也没有。宝瑰当了女帝的娘对姚似什么和‘兰先生’两个很头疼,气得牙痒痒。伊睨要通缉他们,有人带回来’兰先生‘的画像,就算没露脸,金铃也一下认出是蟾宫兰章。”
“兰章和姚似化成到了一起?”
秋环骤然破声惨叫。
我激动地捏紧他的肿脚,马上松开手道歉。
“嘭”一声震响,秋镯踹开门冲进来,被秋环骂出去。
秋镯狼狈地退回去关破了的门,一脸凶相对我,“你好好对我弟,不然我翻脸了!”
秋环斜瞥家人,抬起好脚把我一踢。
“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走吧!”
我着急,“姚似化成他们现在在哪里?”
秋总兵声音在外面说,“中南边靠西一点的汤城,要是再近一点到我们这里,老娘和薛荔少不得要受命调兵去打他们!”
我起身穿衣服,破门漏风,屋里的声音肯定是传出去了,秋总兵在外面嘟囔,“弟弟,娘朝京城递了请求你从伊睨改嫁出去的书,要是批准还没下来,你先有小孩了怎么办?”
我收紧腰带,回头看秋环。
秋环卧在帷帐间“呸”一声,“阿姐自己裤腰带都不紧,看见帅的就上,山里面私生女都三四个了,操心我?”
秋总兵着急,“你跟姐姐不一样,你是男的,我怕你吃亏!”
秋总兵接着骂我,说我要是让她漂亮弟弟受生育之苦,她力气没我大也要让我吃几刀。
我不知道在这个女尊世界,我能不能控制住繁殖的概率。
我沉默一阵,说:“秋环,你不想和别人定亲结婚,要不,和我去汤城?”
秋环猛然指住我哈哈大笑,“你当真了!”
秋总兵在外面没了声音。
秋环笑得捂肚子翻滚。
他忽然发怒地跳起来,朝我扔衣服扔床被和沉重瓷实的枕头,大叫大喊,“阿姐,把项珝赶出去!我腻了,不要再见到她!”
我猝不及防的被东西砸出来,秋总兵在外面拉住我手臂,力道却比闯进屋那时柔和多了。
我耳朵被秋环骂声炸得嗡嗡响,秋总兵把我推出秋府:“郡主,这几天你就当没来过。”
我窝火,“来当了几天你弟弟的玩具?”
秋镯笑,火气消了。
“我弟弟还要结婚呢,你别舍不得。”
“我没舍不得。”我硬声说,“你问他。”
秋镯蹲下身,提起一只冲我摇尾巴的苦脸猎狗,“我送的小红厉害吧?能从银州的郡王府追到天府的秋家找你,认路又会跑,忠心得很。”
红猎狗激动的舔我,秋总兵将门一关,把我关到秋家之外。
冬至的冷风中,只剩下我和一只狗,从一场荒唐的乱梦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