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的封地叫银州,或者说现在也是我(名义上)成为郡主的封地。
银州一面临靠连绵青山,山川路险高峻曲折,名山无数,吸引文人骚客踏青作诗,也吸引隐士和修行人结草庐建庙观,而山川之下地势低洼,就是肥沃丰饶天险环绕的天府盆地,是当初伊睨人逃离自立为‘青云国’的地方。
银州是座繁华的城市,但比起京城的楼房要简单,我在车上问了几句这座城市的情况,银州太守率官吏来迎接,将郡王府备好,接我们去居住。
我就自己一个,其他人全是金铃带来的,他们忙着规划安置,我一个人算是清闲。
街道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几个人走动,我感慨一句,“这里没受过战火?”
小锁指挥搬运金铃的财产,金铃的目光立即转向我,改换神情说:“确实受过战火兵灾,只是经过的街道被清理了。银州太守,接风洗尘的宴席就免了,你们和百姓都该休养生息。油和粮留下,其他的礼物拿回去,我们来到这里受银州百姓的米粮税收供养,身为外来的皇族,理应先友善支持这里的百姓,安抚受战火伤害的人们,成为他们的依靠和信心,而不是让银州百姓恐慌猜疑我们会是雪上加霜的负担。”
他接着说:“小锁,叫人放出五百担米粮,和太守官员们赠予的粮油一起做成饭食,搭起粥棚施粥。”
我有些讶异。
金铃把首饰解下,拿笔蘸墨,为粥棚写字牌挂上去。
银州太守虽然看我是个郡主,但应该对我这个前女帝存有敬畏和好奇,她对金铃的字迹赞不绝口,说:“王子的书法就有如此高的造诣,郡主更是了不得吧?”
书法?我才开始学用毛笔字写不到一年吧?
金铃抿嘴微笑,手下笔走龙蛇,“自然更胜一筹。”
知道我愁闷于等同流放的陌生新城市,金铃在粥棚亲手舀粥给百姓,我在旁边去搬桌移凳加盖棚顶,看到断手断脚的人,就多给他们抓几包大馒头大花卷。太守看我们两人干活了,领着众官员也过来组织发粮。
老百姓夸金铃人俊心善,对我也是一通夸奖,说我跟他是什么慈悲美丽的神仙伴侣,夸太守官员爱民护民什么的。
粥棚的人络绎不绝,连衙役小吏都来讨粥喝,我拿了一大袋刚出炉的大馒头给在北境守卫被骊水狼咬断腿的老伤兵,听到小锁小声跟金铃说:“公子,说是五百石,总共已经施出去一千一百多石,太守她们送的粮食今早用完了,现在已经没剩下小米熬粥。”
金铃说:“郡王府里有现成的田地,当季正有成熟的瓜果,换南瓜熬.....”
人声来来往往,他们谈论几句,小锁的声音又飘到我耳朵里。
他在抱怨秋姐夫,“秋姐夫的粮米车多得很,我们这里施粥热火朝天的,这么多日我们的人和粮都往外出往外忙,秋姐夫像没事人一样的游手好闲,银州临着他老家天府,他却赖在郡王府当客人。”
金铃问:“他不回家?”
太守带最喜欢的女儿来认识我,金铃主仆再说什么,我没能注意去听了。
银州太守一家走了之后,我来到金铃身边,拿袖子擦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锅挺热的,他几天都围着锅舀粥,金铃白俊丰秀,我明显看到他出了不少汗。
金铃朝我一笑。
我肩头一重,他半靠在我身上。
一个接粥的老婆婆感恩带笑的说了祝我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女的吉利话,金铃笑着点头。
我说:“你累了?”
金铃弯起嘴角,我身上靠来的重量变多了些。
“我来吧。”
“你去编排座位,和女人维持粥棚。”金铃温柔的说:“我在这里施粥,能看到你。”
我知道我很无耻,这一刻,想的竟然是如果兰章和我在这里,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会是什么滋味,我跟他会有多甜。
我明白金铃是看到我询问战争影响时的表情,就提出建粥棚为遭难的百姓做好事。
我摸了摸他的头,结果动到他的发簪,金铃皱眉,似乎被头发拉扯到。
我就放开了他的手,不由望着别处叹了口气。
粥锅旁确实很热,我也冒汗了,明白金铃坚持忍耐很长时间了,他这是为我付出。
这时一个人在旁边伸出手,拿手帕擦我额头上的汗。
我一惊,和一个矮个子的俊艳男人四目相对。
那位秋姐夫被我看红了脸,嘻嘻的笑,勾起唇角。
“安乐郡主也不歇歇,你跟金铃每日晚上才回来,弄得我白天在郡王府里逛得无聊极了,到底谁是主子?”
金铃的脸色变化,皱起眉。
我说:“你要不帮忙来?”
秋姐夫笑,“什么‘你’?我叫秋环,郡主别忘了。”
他又踮起脚拿帕子擦我脸上的汗,“安乐郡主要我来,我这鳏夫自然愿意,我专门跟着郡主帮忙,你教我怎么做?”
我的头往后退得老远。
金铃说:“秋姐夫,我妻主做力气活,小心伤了你。”
秋姐夫含咬起刚刚擦过我汗的帕子角,望着我呆笑,“我当然知道你做力气活,我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你这膀子真有力,还有这两条腿,也快得很.......”
我看这位的嘴巴撕咬手帕,就算是个小个子美男也贪馋得吓人。
我受不了的马上借口饿了拿份食物走,到别处棚子去。
小锁冷哼在金铃耳边告状。
金铃在粥锅后面无表情的看秋姐夫走向棚子角落的我。
秋姐夫在我面前坐下,叫人从一个食盒里拿出几叠浸着红油的凉菜,“郡主就着粥吃,换换口味。”
我好像看到秋皇后的百珍鸡里相似的菌子,辣香有劲又鲜美多汁,这碟凉菜好像还多了一层酸爽。
我好奇夹了一筷子新腌的菌菇,酸甜咸辣鲜。
“手艺怎么样?”
我几个碟子都夹一回,“行。”
秋姐夫笑嘻嘻,“这是我做的,天府的菜比京城里好吃得多,我吃不惯京城的.......”
我想你弟弟秋皇后也差不多。
够辣味道也够丰富是吧?
我开始就着拌菜吃粥,秋姐夫说:“郡主的粥好不好吃?让我尝尝味道?”
金铃端来一碗,“姐夫慢用,不然是妻主和我待客不周。”
我夹起一筷子跟金铃说:“你姐夫厨艺挺好!你吃一口。”
金铃微笑,“确实惊艳,以前没见秋姐夫为宝瑰姐姐下厨做饭。”
秋姐夫喜道:“是安乐郡主有这个福气!郡主喜欢天府菜,我天天做,我从小在天府时就爱吃美味,会的不止这一项。”
我不知道这个秋环是真傻还是有意气人,肯定惹到金铃了。
金铃笑了一声,“妻主,我有些累了,叫小锁他们代工,我们回府里歇息。”
我放下碗起身了。
秋姐夫欢快的说:“我也回府!郡主打不打马吊?”
金铃说:“秋姐夫眼馋我妻主的粥,现在不喝完再回府吗?”
秋姐夫哼,“粥有什么好喝的,有菜有汤还看这个?”
百姓一片感谢和告别的招呼声送我跟金铃离开粥棚,郡王府的门一关上,金铃就松了口气,整个人全靠住我。
“怎么了?”
秋姐夫在后面跟上。
金铃说:“项珝妹妹,我脚站得太酸了,不想走路。”
我转身把他背起。
金铃问:“妻主怎么抱兰章弟弟的?”
“你还嫌难不难看啊?”
我又转回身面对面把他抱怀里,金铃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肩头看背后的秋姐夫。
进了房门,金铃把我嘴巴一堵,手伸进衣襟,引向床帐。
我嘲说:“你不是酸累了?还有力气折腾?”
“有幸妻主予我安慰。”金铃暧昧吐气,拔簪解开青丝,温柔道:“望妹妹善加怜爱,绵延子嗣。”
我想,这是雄竞吧?
你们问过我没有?
我眼睛余光看墙上伊睨人的弓箭,我有功夫折腾家宅内斗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