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叫我爹?”傻子爹伤心绝望的瞪着金铃,“小花,我的宝宝跟她娘亲一样,也喜欢别的男人!怎么办?”
我没有!
我、我现在没有!
我顿时生气,“你来干什么?”
“皇后向太后请安。”金铃面不改色,“陛下为国事操劳一夜,实在令人心疼。”
兰章咬紧失去血色的嘴唇。
我马上让兰章听到:“没错!昨夜御书房里开一晚上会,专门处理你们留下的东南虫害!”
金铃轻拍身旁的座位:“陛下需要青云国克制虫族的弓手支援,可以好好跟我讲。佳桂姑姑虽然登基称帝,但是一直疼爱我、也听我的话。”
我不过去。
他转向兰章:“蟾宫弟弟,你我以后要在后宫朝夕相处,来,坐到本宫身侧。”
兰章捂住嘴,咳嗽起来。
我紧张的奔过去:“你怎么了?”
他清澈的眼睛看着狼牙:“没睡好,着了凉。”
傻子爹两手拽住我的衣服,可怜巴巴的睁大眼泪打转的黑眼睛,“宝宝,你不要找第二个男人,小花会伤心,他会很伤心很难过,他会天天等你去看他,你不能让他这样......”
兰章又咳嗽起来,低声说:“我没有胃口,不想吃午饭。”
我催促宫男,“快去煮药!”
金铃眯起眼睛,眼中带着探究注视我和兰章的相处。
我管你个鬼!
午膳上齐,我离金铃远远坐着,被傻子爹拉着解释我未来不辜负小兰章,但是又能怎么解释?
我就想金铃快点滚出去,就像我死到临头时,他脱身离开一样滑溜。
傻子爹拼命摇头抗拒:“你不是我的女婿,宝宝的丈夫是小花。”
“太后不认识我吗?”金铃微笑,“我与父亲被迫分离时,太后当时身为先帝侍卫,见过我一面。”
傻子爹困惑。
金铃长身玉立,展开一把白玉折扇望天吟唱:“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傻子爹猛然呆滞,“雪君、雪君!”
金铃吩咐侍从端来一盘雪白糕点,亲手捧过来,温柔地说:“太后,这是我特意为您制作的点心。”
傻子爹捂住头,当场失控发疯了。
兰章被傻子爹一膀子甩开,我马上过去抱起滚倒的兰章。
兰章慌张:“去病叔叔!”
傻子爹捂住头大叫:“我不能吃,我不想吃,我头痛!我不要吃他的东西!”
傻子爹崩溃指住金铃,“伊睨雪君!你回来了,雅兰姐姐就不喜欢我了......”
金铃微笑:“太后记起我父亲了?”
我暴怒的冲过去,咔嚓折断他手里那把玉扇,抓起金铃衣领,攥紧拳头朝他脑袋打去。
金铃反而仰起俊脸,把头凑过来,面不改色的让我继续。
不能打!
我硬生生收回拳,吼道:“你什么意思!”
金铃冷笑,“成亲之日独守空房,陛下求亲后又如此对我,这是什么意思?”
兰章冷冽的开口:“毒杀先帝、叛臣建国,陛下不信任你。”
我被兰章一提醒,立即指责:“自己不反省你们伊睨氏的原因?伤害我父亲!”
金铃淡淡的说:“陛下,这把玉骨折扇是我父亲唯一的遗物。我两岁时生母横死,五岁与父亲分离,十六年不能相见,由姑姑收养,再见父亲尸体时,就被抓捕入狱。”
我放开他,“那是先帝的混账事!”
金铃轻声说:“陛下,你要偿还我失父失母。”
兰章沉默。
”这事能办!“我猛然笑起来,捡起断成两截的白玉扇还他。
“朕认你做儿子、兰章当你的爹,不就成了?我们花十六年把你当孩子养,好好补偿你失父失母!”
金铃一怔。
兰章神情扭曲,看傻子一样的看我。
金铃哈哈大笑,“陛下真有趣!”
哼!
我回去抱住疯癫起来的傻子爹,目睹让他不幸的一切回忆和阴影,难受得想当场锤死金铃。
这顿饭自然吃得不好,傻子爹直接去看大夫,兰章单薄的喝药,只有金铃神色如常的用餐。
果然皇宫里就没一个简单角色。
金铃手指抚摸断成两截的白玉扇,温和的说:“陛下若不折辱轻贱我来到这里的一片情意,我不会再做出今日刺激太后的行为。”
兰章的药汤泼洒出碗。
贪嘴的狼牙过去舔了一口,浑身发抖的躲开。
我捏紧拳头,“你拿我爹威胁我?”
到我的皇宫,你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
金铃柔和的说:“陛下,先为我修补家父这把扇子,好不好?”
“我像会做这事的人?”
金铃转头向苍白的兰章笑,“小花弟弟,听说你细心聪慧,你来修补如何?”
我挡住瘦弱的兰章,“搞什么鬼!你想欺负他?”
我掰碎了你!
“因为陛下妹妹欺负我。”金铃平静微笑,“我是你的皇后啊。”
兰章轻轻放下药碗,走入宫殿。
又跑是吧?
你就会避而不见!
我不安的跟过去,被兰章的侍从拦住。
“兰章公子头疼,和稳定下去的太后一起休息了。”
“那我等着他们......”
宫人交给我一本厚厚功课,“这是陛下今日的作业,不可懈怠。”
我哑然堵住,毛躁的抓起头。
其实我觉得我能认识完这里的繁体字就可以了,但是兰章觉得我还得懂得经史,能品明白大臣谏言后面的意图和利益牵扯。
金铃在后面好奇的说:“陛下现在还要写作业?”
怎么?你很有优越感?
我翻开书册开始动笔,金铃看了几眼,笑,“‘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兰章弟弟这段文章倒是选得正确,所以我远道而来奉陛下为妻,陛下却粗暴无礼,这样算是聪明吗?”
我闷了半晌。
憋出一句,“什么意思?”
金铃又笑起来,在我身旁坐下,一阵熏香袭人,两只丝锦宽袖的手臂围过来,按住我的手背和书页,斯文缓慢的说:“陛下需要依靠伊睨的合作,却反过来欺辱损害伊睨皇后,在关键时刻失掉同盟,并不明智。”
他叹了一声,又说一句古文:“‘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岂其罪也?大国若弗图,无所逃命。’伊睨世家本来依附陛下,雅兰皇族抢掠我父,京都暴民掠夺我族,都将我们逼入绝路,伊睨世家要想求生只能逃命,今日的青云国,就是被逼无奈的结果。陛下能否体谅我的难处,不要那么提防讨厌我?”
我的毛笔停住,一滴墨水落到纸上晕开。
金铃握住我拿毛笔的手,温柔的说:“我来帮陛下写功课。”
我问:“伊睨世家家业深厚,有没有吞田欺民?”
金铃停住。
“我们也护民。”他接着笑说,流畅的执笔书写论述。
我抽回手,看了几眼他的水平,跟殿试上的女状元好像不相上下。
当什么女帝的皇后啊。
兰章和金铃,都很有才华。
论文化水平比我强那是几百几千倍。
他既然给我写兰章留下的作业,我也轻松一回,让兰章看看这个金铃的水平。
摄政王姑姑留下的默顿军教头已经在等我习武,我去兵器架抽出一把长枪,挥舞耍弄得飞沙走石。
金铃在笔墨纸砚间抬头看我,俊眼里冒出星光,凝目注视。
真是让人不快。
最后要练抛掷的准头,教头竖起红心的靶子,我瞄准了投掷长枪。
金铃微笑起身,到武器架前,“我从小学习家族的箭术,陛下臂力惊人,目力如何?”
我冷哼一声,拿长枪捅穿靶子。
接着身后传来一声鸟鸣似的箭响。
金铃放下射中红心的弓箭,微笑看我:“陛下,不用力气多大,只要正中靶心,得分是一样。”
我指慈宁宫的菜田锄头:“咱们比种地?”
金铃嗤的笑了,“陛下倒是一直憨态可掬。”
我警觉:“你在什么地方看过我?”
“从你出生时。”金铃眉眼和唇角弯起,“我一直看着要当女帝的妹妹。”
我瞪住他。
冷笑一声,我戳破说:“是看着女帝妹妹的龙椅吧?”
金铃不置可否的一笑,把弓箭放回兵器架,要我送他回蘅芜宫。
看他确实把兰章的作业都写完了,我就把金铃往慈宁宫外赶。
你以后别来请安了,给我傻子爹留下心理阴影!
金铃停在蘅芜宫雪白的墙前,轻声“我终于可以住入这里的皇宫,父亲却不在了。”
我没说话。
金铃抚摸蘅芜宫的墙,“陛下,将这里药田的退了,还原成我父亲在时原样。”
“种着能买钱的朕看着舒坦。”我拒绝,“怕你学你爹毒我。”
“我爹不喜欢你娘,所以毒死她。”金铃拢起织金长袖微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
我啧了一声。
金铃同志,在女帝国身为男人还是格局小了。
在后宫争取什么啊。
你他妈可以想想直接当皇帝!
“我只喜欢英雌,可惜你是生在末世的凤鸟。”这时伊睨金铃说,“不得浴火重生,脱不出也扛不住这世界的滚滚焰尘。”
我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十分震惊:“你什么意思?”
金铃拥抱我,“陛下,在我身上重生吧。”
滚。
我重重推开他。
现在面对这货色,我头脑可清醒了!
金铃笑着按墙站稳:“这样陛下就脸红了,莫非与兰章清清白白?”
我冷冷说:“你倒是熟练。”
金铃脸一红。
他还要朝我说什么。
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