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匆忙的开始。
不然，容易轻易的结束。
“帕拉，此次来的匆匆，如今去也匆匆。何感？”
地牢里，帕拉正盘腿凝神想要脱离肉身，就在他一半身子已经离开的时候。
一道温柔的女声出现在耳旁。
紧接着，牢房外出现一红衣女子。
那身烈色给这幽暗深冷的地牢增添了无数光彩！
“是你？”帕拉吃惊且愤怒！
“回去。”凰羽只抬手轻轻一点就将帕拉辛苦半天的成就毁之殆尽！
帕拉正想发怒，凰羽又向前一步，她笑：“怎么，帕拉大师想要杀了我？”
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钗子，又摸了摸额上的花钿。
“可惜啊，这地界上没人能伤到我……”
这话真是气死人，帕拉正要发飙，凰羽又话锋一转：“听说，大师找了我许多年？哎……真是没缘分，你也是怪不容易的。”
这语气，这态度，凰羽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刺痛了帕拉。
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伸手指着凰羽：“是你！是你在牢房下了禁制！”
是肯定句，帕拉十分笃定就是这个女人害的他。
“不错，是我！”
凰羽悠哉悠哉在牢房外走了几步，那姿态好不惬意……
他与她无冤无仇，仅有的那一面之缘就要遭受如此待遇？帕拉手攥成拳，脑门上都是青筋。
他撂下狠话：“有本事，你放我出来！”
这意思是要大战一场？
一旁王衍看得胆战心惊，这两人如果真打起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如今，他好歹还有一“芳魂”在。
等他们一打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怕是连看自己人头落地的机会都没了……
王衍感觉浑身都在抖！老人都说人死后可以投胎，他一直没去投胎，也见不到鬼差，想来应该是他身体还没死的原因。
若被殃及，那自己岂不是灰飞烟灭了？
大师是什么性子他十分清楚。
那是个一言不合就开干，看谁不顺眼就动手的主。他曾在他面前隔空捏死好几个婴孩……
他们这些普通人在大师面前就如蝼蚁……
不过，面前的灵泽楼主人不一样。
这位凰掌柜来历神秘，她像是早知道自己种种，一直以来都变着法儿折腾他……
现在想想，她每次问自己要的银两不都是刚从那边拿回来的数目吗？
这事啊是越想越清明，越明白就越想逃。
奈何，这牢房他也出不去。
就像大师说的那样，牢房被下了禁制。
王衍决定好好发挥他本职工作，当个和事佬。
他搓搓手上前：“那个，凰掌柜，咱能不能不在这里打？毕竟这地方不太宽敞，容易影响您的发挥……”
凰羽将手指按得咔咔响：“王大人的意思是……”
她故意将话拉长。
王衍悬着一颗心也不由自主说：是……
“是站在我这边？”
“不不不。“
王衍手脑并用，猛烈的甩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抗拒。天爷啊，凰掌柜怎么挖了这么大个坑？
见他害怕成这样，凰羽也不想继续逗：“他说打就打？他脸这么大？我不要面子的吗？大宋不要面子的吗？王衍你要端正自己的态度，他出现在汴京可不是代表他自己，他是替暹罗而来……”
“什么……？”
一霎间，王衍如坠冰窟！
他完全惊呆了，失音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无力再漂浮！
“咚”一声，一直离地三寸的王衍竟栽到了地面。
他快速反应过来，挣扎着匍匐向前，随后一把抓住前面的横杆。
“这是真的吗？我不信！”
他问的是凰羽！
害怕，此刻他才是真正的害怕。
清晨郑娇来给他送饭，知道家中没被自己拖累，他已经坦然。当然主要是没殃及到他的昌哥儿。
再加上他实际也算是早死了，保持那么久的魂状早已接受事实。
并且，魂状其实也不错。
最近他还挺享受……
他早接受官家对他的审判。毕竟那些，他真做过。
对于王衍的问题，凰羽只回了俩字：“真的！”
这两字彻底浇灭了王衍心中的希望之火。
他神情恍惚，颤颤巍巍地问：“官家知道吗？”
“知，也不知！”
宫里那位只知王衍已非王衍，再加上如今的王衍拉帮结派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一点，在任何帝王家都是不被应允的。
这两条，就奠定了他必死的基础！
也如张明月所说，王衍贪财不错，但家中稚子无辜。
经查证王衍在外总共贪墨十五万两白银，外加一些古籍字画！
相对于前朝的贪污受贿事件，王衍这十五万两不足唏嘘。
还有一点让人诧异？他这十五万两放在郊外一个偏僻小村农舍里，家里只住了聋哑夫妻两人。
每次要用银了，王衍就改头换面去取……
可以说，内城里的王家，吃喝拉撒都是靠郑娇的嫁妆！
王衍每月拿回家的银，仅仅是他的月俸！
………………
“若官家说我觊觎皇权，昌哥儿危已！那是我仅有的血脉，凰掌柜，求求您救救昌哥儿，求求您！”
王衍跪在地上对着凰羽一遍遍磕头。
这个男人，穷其一生走到高位，利用着每一个可以利用之人。
甚至可以说是踩着自己的骨血走到如今。
没想到，对于亲子，也有真心。
凰羽并未回答他的担忧，反而问：“那两个被制成小鬼的孩子，是你的吗？”
帕拉无话，他一直像猎鹰般防着凰羽。
王衍无言，几息后他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样做！”
“畜牲，你这个畜牲！”
从来端庄贤淑的李隐娘突然出现，大骂王衍。
她身旁有两个朦胧的黑影看不太清，但一直紧贴着她。
“看到了吧？他就是这样一个冷血之人。隐娘，我送你入地府……！”
这话刚落，凰羽旁边出现一道窄门。
门内谢必安探出脑袋：“姑姑。”
他又转头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神情激动：“这，这不就是我们一直通缉的那个邪术师吗？”
真是吵死了，凰羽一把推过李隐娘：“隐娘，快快跟他走，时辰到了！”
谢必安还想说些什么，小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见识了刚刚种种，此前狂妄无比的帕拉终于有了几丝惧意。
地牢安静如斯。
许久后，王衍的嘴巴动了：“他们，会怎样？”
“你问两个孩子吗？”凰羽向前一步微微躬身。
真可笑，这个自私的男人终于问了句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
王衍点头，神情呆滞。
一道飘渺的叹息声从凰羽唇角溢出……
尔后，她说：“此番下去隐娘大概会往生。至于两个孩子，遭遇了那番经历三魂七魄早已不全，怕是许久都入不了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