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始不相信,从小只听说,先皇钟情于他宫里的贵妃,先前还有一位什么夫人,只是那人脾气古怪,从不出来见人。
世人都说,花兮夫人是最好看的女子。
她当时不信,她认为母亲才是最好看的人。
只每对母亲说起这个女子,母亲总是沉默,神色奇怪,连忙打断叫她休要多问宫中的事。
当时她年幼,却也知晓自家和宫中关系匪浅,但从来都明哲保身,非关己事,自是要闭口不言。
她屡次进出宫殿,都未曾一睹花兮夫人的容貌,自然到后来,也就无甚兴致了。
她总算明白,先皇为何会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
沈太后是杀伐决断的人,怎么会容许先皇钟情别人,而且极尽宠爱地修建了宫殿。
后来爱屋及乌,又纳了她身边的宫人,更是固执己见地保住她孩子的高贵地位。
沈太后,自是嫉妒。
“那么,杀我母亲之人,也要杀我咯。”
慕玘轻声,语气已有波澜。
上一辈的恩怨,似乎随着先皇和母亲的离开,烟消云散。
如今,沈太后成了后宫,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也懂得抓紧手中的权势。
一朝新臣换旧臣,太后已无法因为后宫醋妒勾心斗角。
自然是为了权力,与人争锋。
魏安辰不是会被人唆使的君王,如何会愿意自小与自己本就不亲近的母亲,夺走了他对于天下的绝对统治。
帝王和太后争权,皇后确实不必牵涉其中。
但是杀母之仇,一定要报。
慕玘心性,向来是稳重的。
一命抵一命最好,但沈太后权势通天,最爱重权势,自是剥夺她全部的念想,才叫她痛苦百倍。
慕玘回过神来,原来魏安辰叫自己放手去查,其实一开始就是默许的。
她知晓了这些,对于甚沈太后,会有所忌惮,也不会轻易被她拿捏,自然是不会让太后称心如意。
如此,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慕玘微笑,帝后如此,也算是默契。
但是慕玘对于沈太后来说,是外人,而且是仇敌的女儿。
陛下是她的亲生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虽然陛下刻意远离,但作为母亲,会伤害孩子吗?
而且,根源上来说,太后的权力,来自于君王。
她不敢多想,毕竟这吃人的后宫,什么都会发生。
她站起来,看着门外天际的月光,那月亮躲在云层的阴翳里,不甚分明。
她想起了当年和父亲母亲并肩坐在月光下读书的情景。
那场景那么温和、恬静,如沐春风。
慕府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母亲再也没法活过来,父亲也不在身边……
现在她却觉得,原来深夜,那样寒冷。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她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整个世界寂静一片。
她的心神恍惚,却也想起了从前父母俱存的欢乐。
终究是不存在了。
就算能够为父亲洗刷冤屈回到家中来,母亲,也不在了。
“母亲,父亲,你们一定要让女儿为你们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