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邹云权又来闹过几次,都被初靓宁打了出去。最后一次没收住力,把人脸打肿了,估计亲妈在旁边也认不出来,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初靓宁端着书恶补了八年来发生的事,其实就是看个乐子,有的人当众唱歌,有的人说骚话,有的人偷吃母猪被打拔掉了鼻毛要赔偿,有的人因监视他人被甩一脸屎的。
正笑着前仰后合,吃完嘴里的梨花膏,一摸,摸了一手的空。
她头也没抬:“映红,梨花糕怎么还没拿来?”
一声气恼的怒吼传来,抬眼,映红的嘴都快挂油瓶了:“独眼那小子,打不过玩阴的,王八蛋,居然吩咐膳堂,以后都不许给百花阁吃食。”
映红在初靓宁的影响下,也不再叫邹表少爷了,天天都是独眼那小子。
“没事,小姐亲自去,要是敢不给,统统打卖出去。”
主仆二人雄赳赳的朝着膳堂而去,映红正要火力全开的把人骂出来。
初靓宁挑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耳朵微微动了动:“你有没有听到一些有意思的声音。”
“小姐,现在离晚膳没多久了,肯定是做饭炒菜的声音啊。”
“嘘。”
初靓宁揽着映红的肩膀,脚步用力原地一踩,二人稳稳的落在了屋檐之上。
“小姐,我飞了,我刚才是不是飞了?”
“小声点,你看那儿。”
在膳堂的仓库里,隐隐倒映出相叠的两个人影,在切菜和翻锅声之间,隐隐有女子娇媚的叫声。
映红猛地捂住了脸,耳朵都红了:“我要长针眼了。”她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是谁。
“这点出息。”
很快,衣衫半遮的女子靠着一身黝黑壮硕的男人出来。
映红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柳枝。”她太过惊讶,以至于,一脚踩空,滑了下去。
初靓宁丝毫没有偷窥人的羞耻,轻盈落地后,反而理直气壮的当着正主的面问:“谁?”
“独眼那小子的暖床丫鬟。”
柳枝并不认识邹千雪,但几日来,邹云权常常对映红青睐有加,她早就心中怨恨,现在又被撞破了好事,当即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二话没说,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映红反应不可谓不快,抬脚就先一步踹了出去。
侍从见此,瞬间拔剑,映红这一脚下去,能被利剑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初靓宁负手一掌拍在侍从的手臂的麻筋上。
伴随“咣当”一声,见侍从垂着手臂还不忘扶住不稳的柳枝,初靓宁好笑道:“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深情的,我都不忍心棒打鸳鸯了。”她以手作喇叭状,“大家快来看,柳枝姑娘要给大家表演。”
侍从正要发作,但当抬眼看见邹千雪的脸,瞬间变成了哑巴,整个人呆住了。
“贱人,不许喊,我什么时候要表演了。”
初靓宁好笑,见半天也没人来,估摸着是声音不够大:“映红,一起喊。”
柳枝的脸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嘴里却还不饶人:“以后千雪山庄都是邹少爷的,我是什么人你们也知道,得罪了我把你们发卖给人伢子。”
映红噗嗤一笑:“小姐,她说要把你卖给人伢子。”
“我可不是吓唬大的。”柳枝柔柔的推着身边侍从的胸膛,语气埋怨又娇俏,转了十八个弯“死人,还不把他们处理了,等着他们把别人招来,我俩都要完蛋。”
不料,侍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小姐,我是真心喜欢柳枝姑娘的,奈何邹表少爷逼良为娼,柳枝无力反抗,为了活命,只能顺从。倘若小姐愿意成全我俩,我愿赴汤蹈火,为小姐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见柳枝表情从惊讶到心虚最后变成苍白一片,初靓宁意味深长的感叹:“原来还有这种内情啊。”她戏谑的看向柳枝,“柳枝,你说呢?”
柳枝偏过头,不情不愿的跪下了:“柳枝,柳枝自然也是苦于被邹少爷日日骚扰。”
“她胡说,我明明看见……”
初靓宁拦住了声音气愤的映红,目光却是落在了柳枝腰间的玉佩上——温润碧绿,一看就是邹云权给的,她声音洪亮道:“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侍从明显面带喜色:“谢小姐成全。”他根本没发现柳枝衣袖都快被自己扯烂了,“柳枝,快点拜谢小姐。”
映红跺跺脚:“小姐!你帮他们干什么。”
“映红,你现在就去找管家,待爹爹守丧的日子一结束,就准备喜事,本小姐亲自给他们证婚。”
“小姐!”
初靓宁一脸和蔼的对着二人道:“放心,邹云权要是敢跳脚,本小姐把他的腿打断。”
侍从又惊又喜,激动的拉着柳枝:“柳枝,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
柳枝勉强笑了笑,没有回话。
“巽字-风来。”
柳枝腰间的玉佩瞬间飞入初靓宁的手中。
“我的玉。”
“柳枝,我不是大善人,帮了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好处?”
“你要多少银子?五两,十两,五十两?”
“本小姐不稀罕银子,就喜欢收集天下宝玉,你这块就十分合眼缘,谢了。”
侍从却是一脸幸福的握着柳枝的手:“柳枝,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好的玉的。”
初靓宁抛着手里的玉往膳堂里走,不再看后面二人一眼。有了这东西,邹云权,淫乱的帽子你是摘不掉了,就凭这一点,你还想娶良家女?
映红气的两颊鼓了起来:“小姐,你糊涂了?”
“什么?”
见初靓宁笑的开心,映红更生气了:“你居然会帮那两个狗男女。”
“帮什么?”
“帮他们证婚啊。”
“什么婚?”
“证!婚!”
“证什么?”
“哎呀,和小姐说不明白。”
见小丫头脸都红了一圈,初靓宁笑道:“小笨蛋。”
“啊?”
“别啊了,快弄点吃的吧,你小姐要饿死了。”
这时,午膳的钟声敲响,伙夫长的吼声从屋里传来:“动作快点,上菜了,晚了挨板子,把你们的屁股统统打开花。”
一叠叠的热菜从眼前送出去,伙夫长盯着菜,一晃眼就看到了初靓宁。
“哎呦,小姐怎么来了,这里都是烂菜叶子,弄脏了小姐的鞋,小的就是罪过了。”
这一排菜都是送到前厅的,没一个往百花阁走的,这是和她装傻呢?但真要她开口要,还真成要饭的不成了?
“爹爹在时,常常教导我,女子除了琴棋书画,最要会的就是做得一手好菜,俗话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初靓宁没说的是,当年他爹说完这句话,被她怼得一天都没吃下饭。
正巧,屋内此时正在做饭后甜点,她立马来了兴致:“巧了就先从这个甜品开始吧。”
伙夫长眼皮子一跳,旁边的伙夫小声道:“怎么办?”
“还真能拦着?要拦你拦。”
“我可不敢,那夫人那边?”
“今天甜点改成绿豆糕,再做一份,时间来得及。”
膳堂中央是一棵亭亭如盖的槐树,映红搬了躺椅和边几放在一旁。
初靓宁躺在椅子里,惬意的吃着点心,蒸笼打开,绿豆的香味飘散开来。
“映红,这个吃腻了。本小姐闻到了绿豆糕的味道,去换一碟。”
眼见前厅催着上甜点了,要是送不过去,整个膳堂可都是会被打板子的。伙夫立刻急了:“不行。”
伙夫长一撂勺子,也憋不住了:“邹千雪,给你吃一碟已经是看在以前的面子上,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千金大小姐呢。”
初靓宁不紧不慢的睁开眼,露出个渗人的笑 :“伙夫长,我不是千金大小姐,那你说说谁是?”
“反,反正夫人说了……”
见伙夫长一时被她气势镇住,初靓宁笑了:“夫人?我娘不是早死了?难道是死人回魂来找你了?”
加上近日来府里鬼魂之说频繁,初靓宁故意这么说,胆子大的自然不怕,偏偏这伙夫一看就是外强中干的草包。
“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以后半分吃食百花阁也别想得到。”伙夫长声音听起来抖的厉害,也不忘瞪了眼身边的伙夫,“还不把绿豆糕抢回来,真想挨板子啊你。”
初靓宁拿起绿豆糕,一脚踹在一旁的边几上。
边几旋转而出,把伙夫长二人死死的卡在膳堂中央的大树上。
见伙夫长挣扎着要出来,却丝毫不见不见效,反而折到了膝盖。初靓宁当着他的面拿起绿豆糕品了起来:“你人不行,手艺确实还可以,不过比起秣陵的伙夫还是差了点。”
映红轻哼了一声,朝伙夫“呸”了一声:“什么东西也敢糟践我们小姐。”说完,追着初靓宁而去。
主仆二人走在回百花阁的路上,路过一群偷懒的丫鬟时,正巧听到他们在议论老爷度化的事。
初靓宁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怎么办?度化不了,总不能一直不下葬吧?”
“是啊,我每天夜里如厕都要路过灵堂,能吓死人。”
“放心,听说夫人前几日就派人去了天师府,天师府已经来人了,个个是手持宝剑的英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