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贾母平白得了元春的消息很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贾母屏退众人便是鸳鸯也只守在一旁。
元春接了家里的回信松了口气,却又不免感到悲伤,不敢多逗留,连忙去了储秀宫回禀。青黛得知贾家的打算,将在宁荣二府之间,荣国府最东侧花园,兼并了宁国府西侧会芳园的一部分为皇家行宫。真真是大手笔,荣国府本就富贵无比,所有仪制俱是现成的稍加感动即可,时间上花费上都省了好大一份心。
青黛也不是白拿人东西的,传出去不好听,还时刻背着债,左右不过一个空位分罢了。弘暄忙于前朝,身边用惯了的旧人不愿再换,何况这些年他们之间不仅有浓浓的情意绵绵,更是多了好些亲情,弘暄又不大招幸后宫这些老人,所能承宠的也不过秦贵人之流,却也只是了了,反有种将储秀宫当第二寝宫的意思,青黛更是不担心这些了。“此事事关重大,东府竟也愿意?怕是嘴上不说什么,心中难免嘀咕。”
青黛不等她惶恐找借口,径自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本宫知道你的心意,更不好叫你好做,平白惹了族里非议。常在位分到底低了些,放心吧,此等盛事,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左右本宫都是要出宫省亲的,带上你也不过顺路罢了。”
“娘娘……”
“你本就出身国公府邸,不说玉妃,如嫔,丽嫔还有丹贵人,欢贵人,与你最是相近,若只有你回不去,怕是心里怄的久了,伤身。”
“贵妃娘娘美意嫔妾自是感激不尽,不过宅院一事是嫔妾家里对娘娘的孝敬,算不得什么的。娘娘若是因此抬举嫔妾,只怕要折煞嫔妾了。”
青黛笑着虚扶一把,元春也顺势起身,不敢累着她。“不妨什么,本宫不过提上一提,归根结底还是你有这个条件,若是皇上心情好了,未必不能应。”
元春控制住狂跳的心脏,“是,一切自是以娘娘为主。”虽然贵人也算不得多贵重,但就拿此次来说只有贵人以上才有皇室名分,才可出宫省亲。更别提贵妃口中的不是多贵重,虽然不愿多想以免日后失落,但还是有些憧憬,万一……那也算光宗耀祖了,宫内外消息不流通,有个拿的出手的位分在,家里好歹能因此占些好处。
…………
元春一事青黛不过略提了一嘴,弘暄无甚不可便应了,念及先前元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身份也合适,直接越级封了嫔,虽然仓促既没册封也没封号,不过元春已经满意了。贾家得了消息上下欢乐一堂,只有贾母高兴的同时带着些疑惑和猜测,不过看着满堂昏聩,她年纪大了,左右元春混出头了,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
贾母又有些肉疼了,可见识过贵妃的厉害之后不敢抱怨。只是到底为着自家人又不一样了,不仅并了东府的荟芳园和西府的小花园,还将后街几排全划了进去。一是对自己喜事与有荣焉,二便是担心万一与贵妃同时驾临总不能自家的主子没处呆吧,一路连着赖府前面几条街全划了进去,大不了开两个门,一到靠着赖府那条街,一道便在宁荣二府之间,外人看不出什么门道只以为两处离的极近。
贾府上下为着元春省亲又忙起来了,宝玉此时也得了空闲不再被管束了。皇妃的弟弟对比赖尚荣便知道前程定是不愁的,而宝玉又是这么个好样貌,还有元春帮衬,便是尚个公主也没什么,王夫人这番言论虽被贾母狠狠斥责了,不过也只是为着规矩罢了。甄家都能尚个公主,他们家宝玉同样优秀如何便不能了!王夫人挨了训也不敢再说,不过她心里其实还嫌弃公主呢,不赏公主,那怎么也是郡主格格吧!身份尊贵,还不似公主有公主府不将婆婆长辈放在眼里!
一直到宫中小黄门过来测的是贵妃之尊,王夫人搞不懂,不过越想越不对,贾母几番哄,“先尊后卑,再者元春在宫里若不是贵妃帮衬着哪能那么容易,再一个接待过贵妃的园子和普通贵人能一样吗?”
贾母不愿将那么大的漏子放在人前,唬一时算一时,便在原处开始修了,当然赖大是知道的。王夫人被问的直点头,再者两道门,平白占了光,园子还是自家的,王夫人一想还是自己赚了,又欢天喜地去忙了,不过要她出钱可是不可能的!相反借着是贵妃驾临一事又敲了好一笔。
原先的园子和后街改造后的巧妙的既是整体又可分开,日后方便他们直接拿了后街那处大的,而前面小的便留给贾家就是了。
赖大特特请了筹画起造的山子野喝了杯小酒,不经意的透露了些契书,尊卑,人家自是不可能多事。赖大也便没有那个功夫盯着了,嘱托了夫人多去和王熙凤走动,了解进度,又托了老二两口子时不时留意,胭脂夫妇也在后面帮忙,赖二的大儿子又被赖大带到身边忙着城里的生意去了,几日见不着人影,他媳妇但凡有个抱怨,赖二家的就给骂回去。
人就是这样,眼瞅着人家越来越好自是会嫉妒,但若是彻底不在一个层面了又只剩巴结。现在自己儿女都占着便宜,女儿因为这么一桩大活计本就稳固的地位更超然了,儿子跟着他大伯后面走动,虽然瘦了也黑了,见识却多了,日后得个铺子也当大掌柜了。孙儿被他二叔想了个办法送书孰里去了,赖二家的还能有什么小心思呢!
…………
贾府那边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
“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那边已经测量过了,随时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
赖大闻言点头不止,嘱咐胭脂两口子,“此事涉及娘娘的颜面,切不可外传,贾府愿出力自是最好,自是咱们家的事还是咱们自己最为上心才好。”
“是,大伯放心吧,如今我揽了那园子里的修葺一事,虽不算多大,也只管泥瓦一项,却也是个极难得的差事了,一得了闲便立马去那里走动走动,定不会堕了娘娘的颜面的。”
果然次日一早贾琏起来,见过贾赦贾政,便约着赖大往宁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察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
贾府轰隆隆的甩开膀子开干了,恰逢这么大的喜事,便是贾母都说她们这些小孩凑了个巧,遇着了这等前所未有的盛事,几个姑娘也日日遇着打听到底进行到了何处,如何如何热闹。林黛玉的住处却安静的很,她确实管不着了,前儿与送来贺喜的东西中夹带了林如海的信,信中隐晦提起他们父女很可能今明年便能在一起过年,这可不是极大的喜事了嘛!掩盖不住的喜意不想叫人知道少不得装作身子不适躲了几日。
宝玉正是躲懒的时候,一得知黛玉这两日身子不爽立马就过来了,任他院里小丫鬟如何劝说,等过了这会子歇晌才来不迟,他愣是听不进去。到了也不多语,见紫娟在外守着便知林妹妹未醒,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看紫娟做针线,一边不断关怀黛玉的近况。
紫娟本就是贾母送过来的,心思自然偏向贾母和黛玉,何况这两人一向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宝玉便是在旁处再呆,面对黛玉总是不一样的。眼见宝玉焦急,紫娟连忙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你这又是哪里听来的!”紫娟话里带着不满,不是朝宝玉,而是那些胡编乱造她家姑娘身子不好的奴才。
“林妹妹没事就好,只是听说妹妹这两日不曾出门,过来看看。”
“姑娘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已好了许多了,只是如今晨午变化大,一时不慎有些倦怠罢了。”
宝玉很是懂事的点点头,“也是,快入春了,林妹妹每逢这时候都有些春倦的。”
二人低声说着,但黛玉本就未睡的多沉还是醒了,笑骂到,“你怎么大中午跑过来了?小心二舅舅知道了!”
“好妹妹,我这不是听说你身子不爽,过来瞧瞧。莫不是缺了什么?你只管说,便是我没有也去找老祖宗要去!”
黛玉白了他一眼,倒是未推开他凑近的身子,“我们林家又不是什么破落户,哪样就比你差了?不过这两日有些困倦,不想出门罢了。”
宝玉毫不介意,反而点头认同,“也是,这两天尤其二嫂子那里可是忙的很,进进出出的,前院更是热闹,妹妹不出门也是好的,万一被那些肮脏玩意糟了眼可不好了!”
宝玉眼中除了容貌精致,出落的好的其他可都得不到个好评价,林黛玉自是最了解他的性子,若是原先倒是没什么,不过这两年身边好歹跟着个嬷嬷,也学了不少,即便与她目下无尘的本性不符,黛玉也只好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