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有些失落,眼见她们走了才转身回去了。有些失神的坐在床榻边,弘暄眼眸紧闭好似睡熟了。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青黛突然感觉手背上的温度,弘暄眉间微蹙,有些烦躁之意,不过轻拍手背的力度却很温和,“皇上?”
弘暄未说话,青黛也并不在意,“皇上可要歇一会儿,嫔妾帮您宽衣吧。”
弘暄推拒了,想到待会儿还要去长春宫坐坐,便不愿多事,“不必了,待会儿事多,朕略微歇一歇。”
青黛想来大概是皇上皇后商量对后宫还有这些命妇的安排吧,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同情,软软靠在他身上,也学着往日温和的轻拍安抚,“好。”
弘暄并未久待,在青黛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弘暄轻轻翻身,青黛知道他要走了,一边顺着他的力道躺在里侧,一边又黏糊不清的拉着他的胸襟。弘暄轻声一笑,拉过锦被,仔细盖严实了,撑起身子以吻安抚道,“行了,朕走了。”
见她松开手却嘟了嘟嘴很是不满的模样,爱娇的不行,在红唇上一连几下轻啄,连最后一丝烦躁都没了。
……
与此时储秀宫的甜蜜不同,长春宫皇后听说皇上竟然去了储秀宫可是由红转青再转黑,皇后娘娘的母家自然也是来了人的,皇上与皇后一道回的长春宫自然见了两面,赏赐也不会少,皇上不打扰皇后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皇后原是感念皇上的贴心的,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何皇上会转道去了储秀宫那个奴才秧子那!
素练刚刚送走了喜塔腊的老夫人和夫人,此时才回来见素心低垂着头,娘娘又是一副不渝的模样,想也知道出了岔子。素心也只能自己开口了,“娘娘,各宫家中都来了人,也只有舒常在那里清净些,皇上在宴席上用了不少酒,自然不喜吵吵闹闹。”
素练也听明白了,“是啊,娘娘,皇上还是爱重娘娘的,皇上可是陪着娘娘一道回来,还特特接见了老夫人,还不能表示皇上对娘娘的体贴和敬重嘛。”
素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开口了,“娘娘,后面的贾女使刚刚带着老国公夫人去了一趟储秀宫……”皇后刚刚心情才好一点,素心话未说太明白,皇后和素练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原是皇后一人的独特,如今倒被一个奴才得了,心下如何能好受!
“皇上在储秀宫,她们就巴巴的跑到储秀宫去了,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了!”
“娘娘也说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何必与她们计较呢!”
“就是,不过这贾女使巴巴的跑过去了还不是没得皇上青眼,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奴婢想着这舒常在好容易得了宠,怕心里也不好受吧!”
皇后想的便是舒常在心里不好受,要是这贾女使是个普通宫女,说不得皇后也能成全了她的心思叫她们住一块儿去才是有趣。可惜了!皇上怕是不愿,否则差不多出身的,陈贵人,马常在,石答应虽是占了个巧,但也不至于真叫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这般当个伺候人的奴才。这般吵吵闹闹之后皇后心倒是静了,“你们去备些解酒汤,皇上用了好些酒,晚间怕是受不住。”
“是,娘娘一心念着皇上呢。”
皇后顺势瞧去,原是皇上悄无声息的到了,一惊又喜,“皇上!怎的不叫人通报一声?”
弘暄摆摆手,“闹得慌。”
皇后心下不定,也不知皇上有没有听到不该听的,殷切转身贴在他额间,轻轻按抚,“皇上,这样可舒服些?”
“叫她们来弄吧。皇后也累了,歇会儿吧。”
弘暄闭着眼睛,很是不舒服的样子,自然没有看到皇后一瞬间欣喜的脸庞。素心接过这差事,弘暄果然放松许多,皇后养尊处优,心思又不在上面这伺候人的功夫还真一般。
“臣妾备了醒酒汤,皇上用些再歇吧。”
“不用了,朕用过醒酒汤了,刚刚过来吹了些风罢了。”
“也是,舒常在伺候皇上定是尽心的,是臣妾多虑了。”
殿内静了一会儿,就在皇后为自己的鲁莽和小性子懊悔时,弘暄不咸不淡的说道,“皇后打理后宫接见命妇,很是辛苦了。”
“这都是臣妾的分内事,谈不上辛苦。”
“嗯,皇后事务繁忙,这些琐事不必放在心上。”
“……是。”
弘暄深知大一巴掌给一甜枣的道理,“朕记得库房还有一高约一丈的红珊瑚的摆件,放在这里倒是合适。”
“是,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在乎的可不是什么摆件而是皇上的心意,有了皇上的支持她这个皇后才能稳坐高台。
弘暄来也不是为听皇后的牢骚的,不过慰问一二便进了主题,也不必说太明白,东一句,西一句的,皇后自然能从他话里得到指示。
“皇后节俭,这套瓷杯朕瞧着用了些日子了。”
“是,内务府送进来的,臣妾用习惯了便一直用着了。”
“嗯,前儿朕瞧见皇后这儿不是摆了一套新的,怎的不用?”
“前儿那套花鸟的乃是陈贵人母家送进来的,虽华贵但臣妾这里内外命妇来来往往的,难免不合适。”
“嗯,朕瞧着倒是比内务府的好些。”
弘暄点到为止,皇后只能揣度着说道,“送进宫的自然是最好的。”
弘暄未说话,“陈氏出身齐国公府,也是老牌的勋贵之家,底蕴自然深厚。”
弘暄未提这个,转而提了两句朝政,还有先前前朝包衣之家的豪富,皇后不敢妄言,不过简单两句多多少少也叫皇后心中也有了底了。“前朝之事臣妾并不懂,不过说起后宫用度,臣妾倒是有些浅见。”
“皇后掌管后宫之事,自是由你做主,不过不能坠了皇室颜面。再者若是连你们都不能供养,那朕这个皇帝可是也太失败了。”
“臣妾不敢。”
弘暄一把拉住要起身的皇后,安抚的拍了拍,“皇后严重了,不过你我夫妻二人的闲话罢了,何至于请罪。”
“是,臣妾见皇上为国事烦忧,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唯一能做的也只能略尽微薄之力,稳定后宫,叫皇上没有后顾之忧了。”
“朕知你心意,只是皇阿玛先前所累不是毫无用处,只是朕想着西南,西北一带,瞧着安定怕还有隐患。还有东南,东北一带一直蠢蠢欲动,朕自幼见皇阿玛费了多少心思才得了如今的局面,交到朕手上,朕如何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烂摊子呢。虽有外患但内忧却是重中之重啊!皇后你可明白?”
“是,臣妾明白。”皇后心中盘算着,允诚可是嫡子,还真是不能不出力,看来得传信回去了。弘暄见目的达到也不多说,这会儿不休息,晚上可还有家宴呢!
……
未时末青黛才起身,这会儿才有功夫看看祖母带的东西,衣服一类自然是带不进来的,不过这些可拦不住她们,不然这家里的基业是怎么得来的,虽然顶着奴婢的名义,但家里园子,庄子可都不少。青黛剪开赖嬷嬷塞给她的荷包,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张银票,清点下来正正好好三千两,三千两可是她好些年的份例的,一个妃位可才二百两,家里虽然有些积财,但现钱想来不过几万两,能一次送进三千两也是下了好大一番决心了。
赖嬷嬷跟着贾母出宫后,先是谢绝了贾母口中的恩德,一是如今小主还未站稳脚,二便是舍不下这谋利的机会,三嘛,也是她自己明白,这老主子不过是随口一句试探,可不是真心实意。离了贾家,赖尚荣的学业怎么办,宫里的信息怎么办,家里的营生怎么办!是以很是痛快的拒绝了,贾母反而更高兴了。
“奴才伺候惯了的,得主子的恩典才有了如今的境况,如何便这般眼皮子浅了!”
“你个老货,如此便随你了,回去了叫儿孙骂可不关我的事。”
“那怎会!能伺候主子他们还不知多高兴呢!没有主子能有他们今日?”
“哈哈哈,我记得赖二家里几个孩子大些是吗?”
“可不是,老大虽然成亲的早些,但小主出生的晚,荣儿更是隔了七年才有的,倒是老二家里一个丫头一个小子都敢在小主前面了。还有一个三儿,比荣儿大两岁,今儿也十二了。”
贾母心中有了盘算,笑道,“老大家里的有些福气,别看生的晚,架不住两个有出息啊。”
“还是借老太太的福,这两个哪个不是您看着长大的,借了您的福才有了今日。”
一番哄才叫贾母心里畅快了,至于这个小的,她是看不上,又不似她姐姐一样好颜色,不过后府可是好些沾着亲,但家底不怎么厚实的,面上既好看还得用。后府的想娶个有见识的,别的他们也看不上,倒是府里个个长的不错,耳濡目染的可不比那些小官家的小姐差,而嫁到后府那边可是正头娘子,还与府里带着亲,日后走动谋差事可是都方便的很。赖家如今还是奴才,而且即便不是了,宫里小主能为自己弟弟倾力相助,隔房的妹妹可管不到那许多,贾母越盘算越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