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小太监捧了戏折子上来请皇后点戏,皇后伸手还未抓住,华妃先一步拿起来了,“便,先点一出《鼎峙春秋》吧,再来一出《薛丁山征西》。”
小太监看了看皇后,皇后不语,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华妃看了皇后一眼嘴角微勾,凉凉的说道,“怎么?还杵在这做什么?”
“好了,皇后娘娘也点一出吧。”
华妃点的都是武戏,无非是想说自己的哥哥战功赫赫,自己虽然没有皇后的头衔,但是日子却过得比皇后都风光。不仅有钱家里还出息,有这么一个哥哥,满宫哪有不钦羡的。只要年羹尧还在她便是犯错了皇上也不会多严厉的,这点她一直都知道。
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点了《劝善金科》、《瑶台》,都是说孩子跟母亲的,皇后还生怕华妃没有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还特地借此问了问宫中几个皇嗣的情况还特地讨论了些教子之道。倒是刚刚说的欢的华妃一下子哑口无言。
“说道孩子本宫倒是想起一事,安常在如今已经显怀了,安常在在你们新人中不算最得宠的,倒是菀贵人,惠贵人等人怎的还没个好消息?”
皇后虽只是随口一句,可点到名的甄嬛,沈眉庄还是得起身承认无能,
“嫔妾无能,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本宫不过随口一句,哪用的着请罪啊!”
“就是啊,这遇喜也是要看缘分的。何况她们还年轻,便是皇上都不急,皇后也要放宽心才好。”
“这话也就贵妃说的不亏心。这菀贵人不是还有四阿哥亲近嘛,哪像咱们呐!”
“嫔妾……”
“菀贵人宫里的藕粉桂花糖糕可是个好东西,四阿哥还巴巴的和几个兄弟分享呢!”
“可不是,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好像臣妾宫里没有似的!”
皇后暗骂齐妃这个没脑子的,“四阿哥也是个好孩子,只是这菀贵人的藕粉桂花糖糕看来着实美味。”
菀贵人哪知道这等事怎么又重提了呢,但如今也不能撇清,更不能揪着不放,唯一能做的只有转移话题了。
“可不是,看来菀贵人很是……巧呢!”
别人不敢提四阿哥一是怕皇上不喜二是刻意淡化四阿哥的存在。
甄嬛哪怕听出贵妃话中的歧义也不敢认,只能挑着说道,“嫔妾身边的几个奴才确实做这个很是不错,娘娘若是喜欢,嫔妾多做些……”
“不用了,本宫若是想吃了还是直接叫人过来学一学便好,皇后娘娘您说呢?”
“不过一口点心,贵妃要什么没有,菀贵人教导有方,众位妹妹去学习也是她的荣幸。”
“是,回头嫔妾叫人将方子抄录下来送至各位姐妹宫中可好?”
“本宫宫里的人愚拙的很,还是免不得菀贵人宫里的人耐心教些。”
“华妃娘娘宫里的奴才怎么可能不麻利呢,娘娘真是会说笑。”
“哼!”
华妃又点了樊梨花的曲目,三休三娶倒是精彩。字里行间却全是对皇后的讽刺,不被皇上宠爱,空有皇后头衔。
“樊梨花好歹是正妻,自然就要有容人的雅量。再者即便樊梨花三次被休弃,还不是三次被请回去,可见正妻还是不一样的。”
“那也亏的樊梨花乃是家中嫡女,若是庶出,只怕就没了这再请之处了吧!”
妍芳都不要看就知道她们两现在一个恨不得食其肉,一个得意的看着台上的表演。皇后不想搭理华妃,甄嬛见此却突然点了一出《南柯记》,替皇后解了围。
“皇后娘娘,臣妾浅见,看戏不是为了有趣,更是为了警醒世人。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越是显赫,就越容易登高跌重,人去楼空,谁还管他嫡庶贵贱?”
皇后这才展开笑颜,“菀贵人果然通透!见识广泛,不似那平庸碌碌之辈。”
“嫔妾当不得皇后此夸。”
甄嬛欢喜的笑着,只以为自己终于拍对了马屁,谁知道皇后还是在为她挖坑呢!
一旁沈眉庄也是眉眼冷淡,仿佛与她无关似的,沈眉庄自进宫可是一帆风顺,恩宠看重什么没有,在胤禛心里除了个别算有些情分,但不多,多还是分两种,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无用的,前者如华妃,惠贵人,菀贵人,富察贵人,后者便是萱贵人,欣贵人,安常在等人,若是顺了他的心意,知情知趣宠两分也就是了,若是不喜不见就是。前者胤禛或许还会分时间分场合分用途,后者完全是随他心意了,当然后者真论起来确实比前者自在些。
沈眉庄先前是不愿把她想坏了,如今再重头梳理,甄嬛从一开始目的便不纯粹,而后避宠,装病,谋宠,装装件件竟是一点不曾告诉过自己,她再好的心性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从甄嬛侍寝之后她就很少见到皇上了,还被当了挡箭牌,至于宫权说的好听,学习!学习!可是如今不仅华妃还有贵妃共同掌权,再者往上皇后定然也是盯着的,哪有她掌权的机会!宫里都说她受宠受皇上看重,可真正受宠的是碎玉轩的那位莞贵人啊。罢了罢了,如今当一个普通的说的上话有两分香火情的对象就是了。
……
“今儿呢戏可真不错,还是皇后娘娘安排的好。”
好歹也是一个妃位这般模样着实叫人看不上,
“齐妃好歹也是正二品妃位怎么?使唤不上她们了?想看什么戏叫她们演便是了,如此小家子气真是给三阿哥丢脸!”
“你!华妃你!本宫与你同一级别,你竟敢如此冒犯于我,可曾将我,将皇后娘娘,将皇上放在眼中!”
“本宫一向敬重皇后,这是有目共睹的。倒是齐妃本宫不过说句实在话,怎么?恼羞成怒了!”
“好啦,闹腾的很!规矩呢!体统呢!身为后妃就这般吵闹起来也不怕叫奴才看了笑话!”
“是,臣妾知错。”
齐妃满脸委屈,华妃甚是不屑。
突然后面一阵吵嚷,妍芳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唯一的孕妇安常在不知是撞到了还是被暗害了,身边正围着一圈人呢!
她们只好又折返回去,“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这人群拥挤,想是不注意碰到了。”
回话的自然是敬嫔,毕竟安常在是她宫里的人。
“呀!都见血了!”
“快去叫太医,还有安常在好好走路怎么会摔了!”
“贵妃娘娘,安常在一向谨慎,何况适才娘娘们才走过这些地方,如何到了安答应便出了事。”
敬嫔急的不行。
“在这儿不是办法,这里离菀贵人的碎玉轩最近,先抬过去吧,太医一并叫过去。另外去看看皇上忙不忙。”
皇后拿回主动权,一连串吩咐到,妍芳还有心思想大概是皇后回回都得来这么一遭,早就熟能生巧了。
“是。”
甄嬛心里晦气但还真不好不答应,连忙麻利的引了众人过去,一边使了眼色给槿汐叫她扎好篱笆别趁着此时鱼龙混杂叫人摸了去!一边还得打起精神时刻注意着接待众位嫔妃,安排好琐事。
太医先到了,在里面诊断,而外面也在追究前因后果,安常在走在最后面,前面沈甄二人虽有嫌隙也不至于连一道走都不肯,二人也都不愿落于人前,后面便是富察贵人,欣贵人还有萱贵人,但再加上身边伺候的奴才好几个,便是前面走过的也未必没有嫌疑。
“娘娘,嫔妾等人可并未行此不轨之事啊!”
“是啊,娘娘,嫔妾与欣贵人和富察贵人一道走的,我们绝无可能动手啊。”
“好了,你们也不必急着辩驳,还未问清是何种原因致安常在摔倒,为何要托到自己身上来!”
“是,贵妃娘娘。”
这时皇后身边的剪秋进来低语一番,在皇后示意下才说了,“奴婢带人搜查并未发现异常。”
“安常在想来是自己不小心走摔了吧。”
“华妃,安常在如今的情况怕是不妥当,还是说话注意些吧。”
“皇后这话说的,今儿看戏是皇后邀请咱们的,再者咱们姐妹可是一个个都走过了,怎的好巧不巧就是安常在摔了呢!”
皇后见华妃此话后不少人头垂的更低了,似是惧怕什么,皇后眉间狠狠一蹙,自己的名声啊!她虽然是有着这个心思可一个出身微贱的安常在可不值得她自己动手,左右不过给有心之人提供一个机会罢了。
妍芳听着也着实奇怪,散了席她们先走的,都没有出事,唯有最后安常在出了意外,当时人都聚在一起哪怕真的有什么物证,只怕也收拾干净了,只是不知是谁动的手,皇后还是华妃,或者是那几个贵人?
妍芳有意观察富察贵人,欣贵人,萱贵人,还有菀贵人,惠贵人,可谓众生百态,萱贵人看似热心怜悯实则眼底淡漠,欣贵人和富察贵人面上有些紧张,富察贵人眉间更是不屑和欣喜,惠贵人倒是有两分真心但时不时掩鼻的动作又表示了她的不喜,菀贵人应是最复杂的一个了,既失落,又嫌弃,眉头紧锁不知是在想如何撇清自己,还是琢磨其中好处,还有一丝难以发现的喜悦。也是,安常在位分最低,宠爱平平谁能愿意让她占了先手。
“皇后娘娘,当时安常在身边定不止一人,不如仔细问问有没有什么异常?”
刚刚一片慌乱,只怕是问不得什么了,大家心里明白,只是皇后还是要做做面上功夫的,可不一会儿竟然有个小太监招了,哭哭啼啼的
“奴才原是漱芳斋下面扫洒的一个小太监,无人注意,昨儿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来传信说今儿皇后娘娘和众位主子要一道来看戏,奴才等不敢怠慢里外都仔细收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