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维贤的怒斥声,原本不断挣扎喊叫的朱纯臣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他也明白了过来,如今自己这个串通福王的罪名已经定下来了。
天子既然派同为勋贵的张维贤过来,就是想在内部处理自己。
如今自己想要活命,怕是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自己再把事情闹大,弄得满朝皆知的话,定会惹恼了天子。
到时候,自己不仅会被凌迟处死,自己的九族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这些,朱纯臣扭过头去,看向捧着白绫的士兵,目光之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雨露雷霆,俱是天恩,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朱纯臣向着皇宫躬身一礼,“臣,拜谢陛下天恩!”
随后,朱纯臣接过那三尺白绫,步履维艰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几名士兵也跟上前去。
很快,房间内传出一道凳子倒地的咣当声。
没一会儿,一名士兵快步跑到了张维贤的面前。
“大都督,成国公已畏罪自尽!”
那士兵话音刚落,后面的几名士兵也抬着朱纯臣的尸体来到了前院。
张维贤淡淡看了尸体一眼,然后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将其放到了一边。
随后张维贤吩咐道:“将府内所有财物,全部查封,朱纯臣的妻妾、儿女,抓入大牢,等候发落,其余下人、护卫全部遣散!”
“是!!”
一众士兵朗声应是,然后四散开来。
很快,朱纯臣的直系家人,无一漏网,全都被抓了起来,那些下人、护卫也全都被赶了出去。
府中财物也一一被搬到了前院,进行清点。
张维贤也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面色阴沉的翻看着桌案上那一摞厚厚的田产地契。
成国公府,传承这么多年,除去俸禄之外,朝廷每年的赏赐也是不断,再加上一直吃京营的空饷,府中积攒大量的钱财,倒也说的过去。
可是眼前的这些田产地契,就有些实在过分了。
看完最后一张地契之后,张维贤的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
通过方才自己的粗略估计,那些地契上的土地,至少将近两百万亩,比自己名下拥有的土地,足足高了二十多倍。
而且这些土地,大多都分布在京城周边,都是一等一的良田。
当然,张维贤恼怒的不是朱纯臣的田产比自己多,而是因为这些土地的来源。
一个国公而已,又不是亲王,没有皇帝的赏赐,想要拥有这么多土地,除了兼并之外,别无他法。
兼并两百多万亩土地,那得让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而且京城的勋贵,可不止朱纯臣一个,那些勋贵定然也有兼并土地的行为。
如果这些人兼并的土地累积在一起,其数目之庞大,简直无法想象。
有可能京城周边的土地,已经全都被他们给兼并到了自己名下。
难怪这么多年来,京城周边的赋税始终都收不上来,百姓的生活也异常困苦。
究其根源,竟是出在了这帮勋贵身上。
如今朝廷的各项改革正在不断的推行,这些勋贵兼并土地的事情,早晚会被查出来的。
到时候,全体勋贵被查,就连自己,也难逃其中。
想到这些,张维贤只感觉浑身一阵发冷。
就在这时,一名千总拿着一份清单,从厅外走了进来。
“启禀大都督,成国公府的财物已经全部点清,请您过目!”
张维贤接过清单,粗略的扫了一眼,然后吩咐道:“将那些财物全部装车,随我一同去向陛下交差!”
“是!!”
那千总朗声应是,旋即快步走出厅外。
张维贤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那些地契收入了怀中。
来到院外,张维贤将手下的一名亲信唤到了身边,低声吩咐道:“快回府上找夫人,把地契全部拿来!”
“是!”
那亲信也没多嘴,答应了一声之后,快步跑去。
半个时辰后,成国公府中的所有财物方才全部搬运了出去,这些财物足足装满了十辆大车。
大车装好之后,张维贤派出的亲信,也带着英国公府名下的地契赶了回来。
接过那些地契之后,张维贤呼出一口气,随后带着一百名士兵押着那些装满财物的大车,向着皇宫赶去。
成国公府被查封,朱纯臣参与福王谋逆,畏罪自杀!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为之一震。
谁也想不到,一个与国同休的国公,竟会参与谋逆。
当然,一众文武,更在意的是朱纯臣之死背后的东西。
一个国公,即便是谋反,那也要经朝廷审讯定罪之后才能进行处置吧?
可是今日,天子只是一句话,直接就派兵把成国公给办了。
如此强势,让众人不由心惊不已,尤其是那些勋贵们,更是惶惶不安。
随着河南大捷,天子的威势,似乎已经无人能够抵挡了。
暖阁内。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成国公府的财物账册以及那厚厚的一摞地契。
整个殿内,除去朱由校翻动纸页的“哗哗”声,再无他响,气氛压抑至极。
案牍前的张维贤也屏息凝神,垂首而立,心脏的跳动,也变得异常缓慢。
“这个朱纯臣,还真是我大明的好臣子啊,名下居然那么多土地,他种的过来吗?”
朱由校那清冷的声音,让张维贤不由抖了一下。
他知道,天子同样看到了当下的土地兼并问题,心中也越加忐忑起来。
只见朱由校将清单与那些地契全都扔到了案牍上,抬起眼睑看了张维贤一眼,“朱纯臣的家人如何处置的?”
张维贤:“回陛下的话,臣已下令,将其抓入大牢,其余下人、护卫等,全都予以遣散……”
朱由校点了点头,“嗯,将朱纯臣的家人,全部发配到辽东去修城墙,国公府充公!”
“是,陛下!”张维贤恭声应道。
朱由校面色一凝:“回去告诉京城的那些勋贵,朕绝非无情之人,朱纯臣这次是咎由自取,让他们日后都惊醒一些,不要做出什么错事!”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警告他们!”张维贤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爱卿先回去吧!”
说罢,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张维贤退下。
“陛下,臣……”
“有事儿?”
见到张维贤依旧站在原地一脸迟疑的样子,朱由校不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