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我总喜欢在稻床上爬来爬去。母亲跟我说起这事,不免埋怨不近人情的祖母,说她不帮着照看我。我自是因此就对祖母不喜了。另外,我并未可怜那个我,时间跨度太大,委实让我不能感同身受。
往昔种种,最初在家人的只言片语中,最后在自己写的这些文字里,这期间的过程,兴许就是我的一生了。人生就像一本书,厚薄没有注定,得由我们自己去充实。
奥地利精神病学家阿尔弗雷德·阿德勒说:“幸运的人一生都
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篇语中,写下这句直戳人心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后来,我读过高尔基的《童年》,同情于主人公阿廖沙的凄惨身世。那时我的思想依旧幼稚,通过对比而获得心灵慰藉,才清楚自己是何其幸运。我所历经的坎坷,在真正的苦难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啊。真要去比的话,我的童年当真平淡无奇,这一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就走到了少年。
如今揭开这障目一叶,我看得透彻,盲目自信的人看似在奋力奔跑,实则固步自封。我曾在四年级就写出六百字作文了,而直到小学毕业,我还是只能写六百字。我做过噩梦,语文考试来不及写完作文,现实还真就应验了,这就足以让我恐慌了。
我的心如此柔软,又该如何适应这个坚硬的世界呢?
自负的我从不回首往昔,偶有感伤过去的时候,我也会觉得童年啊,是一道弯弯曲曲的光呢。让我割舍不下的,也就只有希望的那两年了。
我不承认我后悔了,未来也不可能跨越时空敲打我的执迷不悟。井底之蛙说天阔,当两脚书柜拽文卖弄,说“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那时我分明自信过了头,多少有点目中无人了。
不管怎样,我还是一个孩子,不是吗?此时此刻,而立之年的我突然不想苛求曾经的我了。
冰心在她的第一部诗集《繁星》中写道:童年啊,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一想到我会在古稀年岁哭得像个孩子,我就很知足了。
“再见了,我的童年。”
“去吧,少年。”
……
父亲为我准备了一份惊喜的礼物,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考虑到我的身高,父亲给我买的是较小的款式,银白色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激动万分,当下就在祖父家门前的稻床上练车了。
不知是谁说的,要狠狠摔倒三次才能学会骑自行车,我果然在三次摔倒后就可以骑着自行车潇潇洒洒了。我忘记了膝盖的疼痛,只有一阵阵欢笑声回荡在庄子的上空……逆风骑乘,我似乎离那绝对的自由,更近了。
从家里到华祖初中会经过华祖小学,路程是以前去小学的两倍,幸好现在有了单车。一路石子一路风,两排白杨两辆车。哥哥骑的是三叔家的旧车,跑起来叮叮当当的响。这里不难看出,只给我买新车,大人确实偏心了。我没有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还是生活拮据。
哥哥自然是不舒服的,他习惯了忍气吞声,只是很快就只有我一个人穿梭在这条石子路上了。在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他从始至终似乎就只是一个人,蓝天下的一个人,大路上的一个人,不知在哪儿的一个人。
那时,孤独还不是自由,但少年当追风!